陳掌櫃躲在看着吳應做的這些事,氣得呼吸一陣長一陣短,恨不得當場抓住他再把他痛打一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敢為賊人開道,枉費他祖父對他的期望,也枉費玲珑閣對他的栽培。
突然,一顆石子從天而降掉落在陳掌櫃面前,又咕噜噜滾到他的身側。陳掌櫃的的心頓時吊起來,想到他們的計劃,很快按捺住自己憤怒的情緒繼續觀望着事情的發展。隻是餘光不禁撇向頭頂,那裡房頂瓦片被挪開了一條縫,月光透過縫隙傾斜而下,映照在陳掌櫃所處的這間暗室。
陳掌櫃看着暗室中的一抹月光,想起今日傍晚大姑娘将顧指揮帶到自己面前時,心中還是不住膽戰。顧指揮竟然願意幫他們這種小事?
不怪陳掌櫃心驚,五城兵馬司直屬于皇上,一般做的都是維護皇城安全之事,比如說日間、夜間巡邏,皇家出行,緝拿犯人等,怎麼會有時間管他們抓内鬼。
突然,窗戶外傳來了點動靜,陳掌櫃思緒回籠,從暗室向外看。大概有兩三個人的樣子,每人身上背着一大袋東西,從窗戶翻進來,一路小跑到庫房,将袋中的東西放到倉庫中,又關上庫房門小跑回去翻出窗外。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看樣子都是熟手。
陳掌櫃躲在暗處沒發出任何聲音,待到四更天,确定這些人不會再來之後,陳掌櫃走出暗室,找到吳應躲藏的地方,将他一把揪出來,堵住嘴巴關到暗室,等候大娘子發落。
*
第二日一早,陳意堇便去了玲珑閣。
陳掌櫃将吳應壓上前,陳意堇還有些吃驚,印象中吳應除了在他祖父面前橫一些,其餘時間一直都是怯懦的形象。
陳意堇道:“說吧,你在替誰幹活?”
吳應跪在地上,渾身上下抖個不停,心中無比害怕,道:“小的說大娘子能免我一死嗎?”
陳意堇聽了直發笑:“你在和我讨價還價?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陳掌櫃直接送他到五城兵馬司吧。”
陳掌櫃:“是。”
吳應連忙磕頭道:“大娘子,别!我錯了,我說。”
陳意堇扭頭看向他。
吳應眼神忽上忽下,心裡計較,若是将陶掌櫃供出來,誰能替他還賭坊的銀子......
吳應艱難開口道:“小的也不知道那人是誰,有人給我一筆銀子讓我開窗戶開門,我手頭有點緊,所以就答應了......”
陳意堇:“隻有這一次?”
吳應:“是,是,隻這一次,就被大娘子發現了。”
陳意堇從懷中拿出一個磨過的手镯,扔到吳應面前道:“你可知這事何物?”
吳應見到手镯,臉色立刻發白,像将死之人一樣,渾身僵硬。原來大娘子早就知道了,前兩天的培訓是假的,銅庫進水也是個幌子,就為了勾他出來。
吳應心想沒有證據,仍是嘴硬道:“這我也不知道是何物。”
這時,躲在後面的老吳聽不下去,出來對着吳應就是一腳。老吳年紀雖長,但身體一直康健,力氣也不小,這一腳正踹到吳應的心窩,吳應向側倒去,捂住胸口不住得喊疼。
老吳的眼中沒了對孫子以往的溫情,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冷意:“你還不說實話。說說你的錢從哪來,說說賭坊的錢你怎麼還的?”
吳應從沒有見過祖父這個樣子,以往祖父總是縱着他,他在祖父面前也習慣了無法無天。如今面對祖父這樣冷漠的眼神,吳應心驚,顧不上心口的疼痛,手腳并用地跪起來道:“我說,我說,是隔壁首飾鋪錦繡坊的陶掌櫃。”
陳意堇:“陶掌櫃?”
陳掌櫃道:“陶掌櫃一年前租下玲珑閣附近的鋪子,也幹起了首飾生意,但生意不太好。這是不是陶掌櫃的嫉妒報複?”
陳意堇低頭思索,随後問吳應:“你們如何聯系?”
吳應道:“我若是有事,去他鋪子後面的雞籠撒把米,就能在第二日晚上小酒館見面了。”
陳意堇道:“你先假裝沒被發現,他讓你做什麼便做什麼。有其他事,我再通知你。”
吳應:“這......雙面派,我做不來啊。”
老吳冷哼:“我看你做的很好啊。”說罷轉頭跪向陳意堇道:“大娘子,除了這件事我也沒臉繼續在這做工了,等事情了結,我變賣家産也要賠清玲珑閣虧損,再辭去工作,帶着我一大家子回老家。至于吳應,讓他該去哪裡去哪裡,從此吳家再沒他這個人。”
吳應:“祖父,不要啊。”
陳意堇:“老吳此事日後再議,你還是先安心在這工作。至于吳應,最近玲珑閣卻是需要他,讓他先在店裡住一陣子,其他的是你們家事,我不插手。”
陳意堇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便回到陳府。
在她的書案上放着一封來自顧長淵的信,上面道已派人跟蹤運礦之人。言簡意赅的語言讓陳意堇一下便想到了顧長淵那張臉,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從容不迫。
陳意堇提筆回道:“内鬼供出線人乃錦繡坊陶掌櫃。”塞入信封,讓杏兒送到前院去。
接下來一月内,陶掌櫃又聯系吳應幾次,皆為銅礦之事。這次他們變本加厲,将銅運來,又搬了些金子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