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養父與養母一開始是給别的琴行打工,後來想着自己開一間自己的琴行,于是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買下了這個店面和樓上的一套兩居室。那時候這裡還很偏僻,是在後來城市逐漸發展,周邊又建了幾個小區,然後有了學校和商場,如今的價格與當年想比早已經天差地别了。
他被養父母帶回家的時候,是在琴行剛開沒多久的時候,所以,在舒遠星成長的過程裡,有很多很美好的記憶都是發生在這裡。爸爸手把手教他彈鋼琴的畫面;媽媽教他說話,吐字發音,還教他唱歌。
他還不識字的時候,就已經會唱很多首歌了,那都是媽媽用心教導的結果。
舒遠星走進了其中一間鋼琴教室。他将上面蓋着的布拿掉,然後在鋼琴前坐了下來。手指在鋼琴上随便按了一個鍵,房間裡立刻便響起了聲音,他不用看琴鍵就知道是5的發音。
有些東西無論多久沒碰觸,可因為對人有着特别的意義,怎麼都無法忘掉,就像音樂之于他,是想念爸爸媽媽的一種方式。
他彈了一首《小星星》,這是爸爸教他學鋼琴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媽媽教會他唱的第一首歌,因為他的小名就叫星星。
“星星,這是唱給你的歌哦。”媽媽溫柔的聲音仿佛在耳邊響起,彎着腰與自己說話時,臉上的笑也很溫柔。
“星星,跟着爸爸唱,哆哆—嗖嗖—拉拉—嗖……”小小的他被爸爸單手抱着放在腿上,另一手一個鍵一個鍵地教他認音,他唱一個音,在對應的琴鍵上按兩下或者一下,無論彈對或者彈錯,爸爸都會誇他,隻不過誇的方式會不一樣。
他沒有過久地沉溺于回憶當中。這個下午,他将琴行的大門敞開,讓裡面因為太久沒有人來而有些難聞的氣味被沖散,然後邊哼着歌邊将琴行裡裡外外地打掃幹淨。
有住在同一個小區的人見門開着,好奇地走了進來,見到他時先是一愣,然後笑着打招呼:“這是小舒老師?好久沒見你了,還以為你因為待在這裡傷心跑外地去了呢,原來還在S市。”
舒繁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不是他親生,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親生父子,所以也就沒有人知道,他在爸爸去世後沒回來是被親生父母接了回去,他們以為他是怕觸景生情,所以才一直沒回來。
“王阿姨好。”舒遠星笑着跟人打招呼:“我沒有去外地,爸爸媽媽都在這兒,我跑外地去幹嘛。”
王阿姨看着他年輕的臉有些感慨:“是啊,家在這裡。”
她換了個話題,打量着打掃幹淨的前台問:“小舒老師這是打算把琴行重新開起來嗎?”
“有這個打算。”舒遠星笑得有一點腼腆:“但我沒爸爸會教,怕做不好。”
“怎麼會呢。”王阿姨說:“小舒老師教得也很好的,我們家貝貝就很喜歡小舒老師。你們琴行關了以後我們換了一家,老師嘛教得是很用心的,但我們貝貝就是不高興去,最近開始琴都不肯練了,每天盯着他做完了作業後還得逼着他練琴,他痛苦,我們也難受。”
舒遠星溫和地說:“小朋友學琴是會有一段時間不願意練琴的,可能跟老師沒關系。”
“是這樣嗎?每個孩子都有?”王阿姨半信半疑:“我看我們樓上學吉他的女孩子就天天練啊,她跟我們家貝貝差不多大。”
舒遠星說:“小孩子不同,情況也會不同,而且不是每個小孩都讨厭練琴,真心喜歡的,隻不過會少一些。”
他陪着人唠了會兒話,快放學了王阿姨才舍得走,走之前說:“小舒老師啊,你這琴行重新開的話,等貝貝學完那邊的課我們繼續跟你學啊。”
舒遠星知道這話是客套,但他還是笑着把人送到門口:“謝謝王阿姨認可我,我聽了信心都足了很多。”
王阿姨走後,舒遠星繼續打掃衛生,等一切都做完後,他坐在前台位置上,看着明亮幹淨了的琴行自言自語:“我會把琴行重新開起來,但是爸爸,我想先報仇。”
他拿了張紙,在上面寫下“朱由錦”三個字,好一會兒後轉了下筆,然後打開了招聘軟件,給朱由錦的公司投遞了簡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