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今日太子設宴是家宴,不似武安侯回來那日的大陣仗。
叫人在後花園簡單擺了一桌,便是了。
太子坐主位,武安侯坐太子左手邊,綠櫻坐太子右手邊,周行之坐在太子的對面。
今日這般,倒是讓周行之想到了,武安侯回郢都那夜。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日就不該來。
那夜的波折……
還曆曆在目。
“今日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太子也一身便服,今日宴請綠櫻姑娘與武安侯,都不是外人。
武安侯一身黑紅勁裝,腰間是玄鐵腰帶,别着一把匕首。
桌上有一道烤羊腿。
武安侯直接抽出腰間的匕首,在羊腿上劃拉着。
綠櫻自顧自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兩人這個樣子,絲毫沒有寒暄的意思。
太子也有些尴尬。
“綠櫻姑娘喜歡吃荷花酥嗎?”周行之站起來,拿公筷給綠櫻姑娘夾了自己手邊的荷花酥。
“有勞了。”綠櫻吃了一口荷花酥。
覺得還好。
武安侯看了一眼綠櫻。
“綠櫻姑娘喜歡吃羊腿嗎?”武安侯拿着小刀切了一塊羊腿肉,放在綠櫻盤中。
綠櫻擡頭,看了一眼武安侯。
“有勞了。”綠櫻吃了一口羊肉。
“我這把小刀削鐵如泥,跟着我多年……偶爾還拿來割下敵人的頭顱祭酒。”武安侯又割了一塊羊腿,扔在周行之碗裡。
周行之看着碗裡的那塊羊肉,隻覺得一陣反胃。
武安侯是真不講究啊,拿割過人頭的小刀來割羊腿吃?
再看綠櫻姑娘,依舊面不改色。
周行之硬着頭皮吃了一口碗裡的羊腿肉,差點把舌頭咬到。
他也沒得罪武安侯啊!
“咳咳!”太子見武安侯這個樣子,是有意為難綠櫻姑娘,輕咳了一聲,看了一眼他。
武安侯假裝沒有看到太子的示意。
“武安侯對自己的婚事可滿意?”綠櫻又吃了一口盤子中的羊腿肉,淡淡開口。
靈魂一問。
太子覺得,自己再不說話不行了。
“我昨日給母後請安時,還見到芈姝了。”太子看向武安侯,“父皇剛賜婚,芈姝都不好意提到你,我和母後說到你,她就臉紅。”
這樁婚事,最屬太子開心。
武安侯回郢都,太子一直想着如何籠絡武安侯。
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太子暗自竊喜了好幾日。
“綠櫻姑娘能掐會算,難道不知道本侯心意?”武安侯看了一眼綠櫻。
武安侯這話一出,飯桌上的氛圍更加微妙了。
周行之低頭扒着碗裡的飯,就連頭都不敢擡。
無論是武安侯,還是綠櫻姑娘,這兩人說話怎麼火藥味十足,别說他了,太子可能都不知道怎麼調和。
這兩人也沒互相得罪吧?
他記得,綠櫻姑娘還救了武安侯的愛馬。
怎麼私下裡,兩人還掐起來了。
“綠櫻姑娘,本王一直不知如何謝你。”太子也不理會武安侯,而是與綠櫻開始寒暄。
“你救了本王,還救了武安侯的愛馬,可有想要的賞賜?”太子是真心想給。
“我想要太子您一個允諾。”綠櫻也不客氣,直接開口。
“哦?什麼允諾?”太子見綠櫻姑娘開口,十分歡喜。
他一直不知如何感謝綠櫻姑娘,綠櫻姑娘與周行之不同。
周行之要的是名利,反而簡單。
“當朝太子的金口玉言,一個無關朝堂之事的允諾!”綠櫻想要的是一張空口支票。
太子聽着有趣,尤其是聽到那句‘無關朝堂之事。’
那有何難?
“本王就給你一個允諾!”太子從腰間摸出一個祥雲玉佩,質地溫潤,看着極為貴重。
“這個玉佩是本王冠禮之日,母後給的,今日贈給綠櫻姑娘。”太子将這枚玉佩遞給綠櫻。
綠櫻站起來接過玉佩,沒有絲毫推辭。
周行之看着那枚玉佩,咽了口口水。
太子冠禮之日,當朝皇後賜的玉佩,這東西也過于貴重了。
如果他手裡有這枚玉佩,朝堂一大半之人都要對自己青眼有加。
就算是一輩子用不到太子的金口玉言,把這枚玉佩一代一代傳下去,也值當了啊!
武安侯看了一眼那枚雲紋玉佩,也是挑了挑眉。
太子竟然舍得!
怪不得太子非要他來吃這個家宴,原來是想讓這位綠櫻姑娘開口要賞賜時,讓他這個武安侯當個見證人。
“綠櫻姑娘,這枚玉佩太子多年來貼身佩戴,朝中一大半官員都識得,極為貴重。”武安侯也算說了一句捧場的話。
太子也十分滿意,相邀三人飲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