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櫻也站了起來。
武安侯大步走出門,走到赤骥身邊,然後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綠櫻。
綠櫻會意,上前,翻身上馬。
武安侯随即翻上馬背。
兩人在馬背上一前一後,再無一句。
赤骥跑得比來時更快,耳邊的呼嘯聲更猛烈。
“武安侯,可否送在下去南邊水巷,第三戶。”綠櫻已然與太子撕破臉皮,不可能再回太子府。
武安侯聽到綠櫻不回太子府,也是冷哼一聲。
這個女人,步步算計,若是陛下未召見她,她肯定不會這麼早與太子撕破臉。
如今,太子作為她的墊腳石,出足了力之後,已然是棄子。
“駕!”武安侯提速,馬背上颠簸更盛。
赤骥用最快的速度跑起來,颠簸程度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
綠櫻被颠簸得穩不住身體,身體微微一晃,便撞到了武安侯的懷裡。
武安侯常年征戰,一身硬邦邦的肌肉,硌得人生疼!
綠櫻閉眼,忍受着這份颠簸,都有幾分氣笑了。
她今日答應武安侯的邀約,以為赫赫有名的武安侯,就算做不到謙和有禮,也會知進退。
沒想到,莽夫就是莽夫!
被自己拿話一激,就立刻發作。
如今,這般小女兒龇牙必報的性情,故意讓赤骥加快速度颠簸自己,更讓人覺得可笑。
過了良久,終于到了南邊水巷。
綠櫻忍着颠簸後的惡心,下了馬。
然後走到第三戶小院,敲了敲門。
“綠櫻姑娘,可還好?”武安侯假裝關懷的詢問。
“還好。”綠櫻回了一句,扭頭看向武安侯,“謝過武安侯,護送在下回來。”
綠櫻說完,雙手疊放,躬身,還向武安侯行了臣下之禮。
而後,綠櫻所扣之門被人打開了。
一個鵝黃外衫的小侍女打開了門,梳着雙頭發髻,一雙眼睛格外靈動。
她見到扣門之人是綠櫻,眼睛都亮了。
“姑娘,您終于回來了!”小侍女見到綠櫻,說話都很激動。
武安侯未下馬,坐在赤骥背上,看着綠櫻敲開門,還有迎上來的侍女,打量了下二人,微微眯着眼睛。
狡兔三窟。
這女人早早知道自己不會在太子府久住,已然安排好了落腳之處。
隻待事成之後,搬離太子府。
“綠櫻姑娘,下次見面便是朝堂之上了。”武安侯調轉馬頭,隻留下這一句,便策馬離開。
馬蹄聲在水巷極為清晰,寒風掠過,那抹黑紅的背影随風飄遠。
綠櫻看着那抹影子消失,這才吐出兩個字。
“莽夫!”
小侍女聽見了‘莽夫’這兩個字,卻沒有多問,隻扶着綠櫻進了小院。
她們聽從姑娘安排,帶着所有家當從梅陽縣走到郢都,并在甜水巷買下了這處院子。
院子裡的一切早就打理好了,就等姑娘回來住。
她們好擔心姑娘找不到這裡,一日一日的擔心。
今日,終于等到姑娘了!
“王管婦,給姑娘炖點醒酒甜湯。”小侍女自然聞到了自家姑娘身上的酒氣,隻以為姑娘飲酒太多,才會臉色發白。
甜水巷的小院不大,院子中央種有一棵桂花樹,樹下便是主屋,小侍女扶着綠櫻進了主屋。
主屋起了小爐子,燒着銀炭,暖烘烘的。
爐子邊便是一張紅木床榻,圍着軟帳子,被面是淺綠色的錦鍛,床頭邊還焚着清甜梨香。
綠櫻被小侍女扶着躺在床上,擡眼就能看到窗戶,窗戶外便是那棵桂花樹。
眼下深冬,桂花樹的葉子有些微黃。
聞着清甜梨香,确實将喉嚨間那股惡心壓了下去。
“姑娘,玖兒和王管婦買下甜水巷這處院子,一直在等您。”玖兒歪着頭,跪坐在床邊,頭微微靠在綠櫻腿邊。
姑娘回來了,玖兒才覺得這處院子是她的家,格外安心。
綠櫻伸出手,摸了摸這小丫頭的雙髻,眼底浮出笑意,“辛苦你了,姑娘我怎麼會找不到玖兒呢。”
“恩。”玖兒哼哼了一聲,依舊不肯松開綠櫻的腿。
倒是煮好醒酒湯的王管婦進來了,還端着一小碟核桃酥。
“玖兒,姑娘回來肯定累了,你别賴着姑娘。”王管婦四十歲左右,一身粗布衣,雖年齡大穿着簡陋,但發髻周正,穿着一絲不苟,看着就是極為講究的人。
她将醒酒湯和核桃酥放在床頭。
“姑娘,這些日子定是勞累了。”王管婦看向綠櫻的神色極為關懷。
玖兒怕自己賴在床邊打擾姑娘進食,這才不賴着綠櫻,而是在一旁撥弄火爐子。
“無礙,我想做的都做成了,這份勞累也是值得的。”綠櫻喝了一口醒酒湯,再吃了一口核桃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