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當真是看得起我。”綠櫻的低喃被夜色沖淡。
當天夜裡。
綠櫻便上了一身黑袍,悄悄出了武安侯府。
距離武安侯府三裡外。
右邊的小巷子,停着一輛馬車。
待綠櫻上了馬車之後。
這輛馬車便消失在夜色内。
馬車内。
太子正襟危坐,未言一句。
綠櫻也未開口。
待馬車搖搖晃晃走了半刻鐘之後,太子終于開口了。
“綠櫻姑娘,母後責罰你,拘你在府内,着實是收了奸人挑唆。”太子早早知曉綠櫻的處境,但是他沒必要出手。
如今,卻又有了變故,
“祁侯被父皇斥責了。”太子說了這一句,又欲言又止。
但是神色卻十分嚴肅,眉間也有幾分焦灼之色。
很明顯,事情并非是太子嘴中的那般輕描淡寫的一句。
“祁侯是太子您的舅舅,被陛下斥責也并非大事,除非……”綠櫻說出‘除非’二字之後,太子死死盯着她。
綠櫻繼續說下去。
“除非祁侯被斥責的緣由,讓陛下懷疑外戚幹政,遷怒于太子您。”綠櫻說完,太子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
随後,太子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神色溫和了些許。
“祁侯不過是醉酒胡說,傳到了父皇耳中,又被奸人誇大其詞,才讓父皇專門下旨斥責。”太子神情有些疲憊,“斥責诏書,明日便會下達。”
“斥責内容呢?”綠櫻問了一句,直指要害。
“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太子将這八個字說完,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八個字太重了,若是真被昭告天下,祁侯也沒必要出現在京城了。
“祁侯醉酒胡言之事,事關軍情,事關邊關,事關楚以安?”綠櫻淡淡的問了一聲。
如若不然,太子也不會找上自己。
太子點頭。
“祁侯酒後與同僚痛罵武安侯,言辭直指父皇忌憚武官,用武安侯牽制他。”太子知曉祁侯這般想法,也曾開口告誡過,不得宣之于口。
可是,祁侯醉酒之後,當着許多人的面就宣揚出去了。
國師立馬将這番言辭傳到了父皇耳中。
甚至,有官僚上了折子彈劾祁侯。
此事,明日便會被宣揚開來。
“太子想武安侯替祁侯求情?”綠櫻說完,太子神情也略有激動。
“若是武安侯替祁侯求情,父皇或許會網開一面。”其中緣故太子想過,武安侯也牽扯其中,若是求情也能稍降父皇怒火。
綠櫻低頭,不再開口。
武安侯回到郢都,境遇與祁侯相差不多。
若是求情,難道陛下不會懷疑武安侯勾結太子嗎?
“太子這般,置武安侯如何?”綠櫻淡淡地說了一句。
太子皺眉,似有不悅。
馬車内又陷入了沉默。
太子拂袖。
馬車立馬停下。
“綠櫻姑娘,若是不肯,本王自然不會強求。”太子這話說得别扭,綠櫻不氣反笑。
馬車停下,自然是示意綠櫻離去。
但是,綠櫻沒有動。
反而緩緩開口:“太子怎麼沒想過,若是朝臣彈劾祁侯,武安侯順勢而為,一起彈劾祁侯,陛下又會如何想?”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一般。
太子眼中多了幾分希翼,順勢接話。
“若是武安侯與文武百官一起彈劾祁侯,父皇會擔心舅舅遠離朝堂之後,軍中沒人能夠代替楚以安!”
這句話說完,太子又想到自己剛才惱羞成怒。
頓時間,臉上染上了幾分莫名情愫。
“那麼,你能說動他彈劾舅舅?”太子對于綠櫻姑娘不太有信心。
雖然,綠櫻姑娘與楚以安已經成婚。
但是……楚以安能這般輕易被一女子牽制嗎?
綠櫻自然知曉太子如何想。
“太子何不等明日,自會有答案揭曉。”綠櫻這話說得雲淡風輕。
太子無端覺得,她這話分量極重。
他又想到,曾經自己的命也是她救的。
突然就安心了。
“本王送綠櫻姑娘回府。”太子說完,馬車一晃一晃行駛到了武安侯府的小門。
綠櫻下了馬車。
夜色沉寂。
除了馬蹄聲和車軸聲,便再無一物。
這處側門的守門人,早已被小七打暈。
綠櫻才能在武安侯府内行動自如。
她推開門。
卻看到楚以安站在那裡。
一身玄紅色衣袍,在夜色下十分挺拔。
他看向綠櫻。
“武安侯夫人深夜出府會他人,不該有個解釋嗎?”楚以安冷冷開口。
綠櫻看向他。
兩人四目相對。
“祁侯出事了。”綠櫻并不想遮掩。
“明日會有官員彈劾祁侯,若是你想救祁侯,便一起彈劾他。”
綠櫻這話說得直接。
若是太子在此,也會瞠目結舌。
但是楚以安卻沒有反駁綠櫻。
“來人是太子?”楚以安開口,并沒有怒氣。
綠櫻點頭。
楚以安沉默了片刻,挺拔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過了良久。
楚以安開口了:“我知道了。”
簡單的幾個字,綠櫻卻知道,他會彈劾祁侯。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