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怎麼盤算的，你隻和他說，今日之内必須回府來見我！”崔老夫人閉上眼，終于顯出一分急色,“搶在目光全部聚在國子監這些考生之前，國子監裡的學子今日必須全部散了！”

得了吩咐，素塵點頭，連禮都來不及行齊整便扭身快步出了屋。

身後的崔老夫人看着她的身影離去，面色逐漸沉重，她被嘉嬷嬷和琳姑娘扶起，環顧屋内衆人一圈。

時隔多年，終于又下達了一條指令：“從今日起，所有人管住嘴，外面無論如何，我崔府裡不能先亂了。”

崔府的磚瓦被這連天的大雨沖刷着，上邊藏着的粉塵，有的掉落在地上，有的順着縫隙掉進了更深處，與這崔府宅邸愈發難以分割。

“姑娘，馬車準備好了。”車夫帶着鬥笠，手死死地控制着有些急躁的馬匹。

雨聲有些大，素塵扯着嗓子：“去國子監！要快！”

“好！”

素塵艱難地上了車，衣裙下擺不免沾染了雨水，但她顧不得這麼多了。馬腿踏着府前積水，向前試探地移動着。

馬蹄擊打青石闆上的聲音混着清脆雜亂的水聲，素塵忽然想起了什麼，她不放心地将車簾掀開，提醒：“若是有意外，馬車先不要靠近國子監。”

車夫沒有回答，不知是雨聲蓋過了素塵的聲音，還是他的聲音散了。

但素塵沒有再開口，也沒有放下車簾，她冷着臉，安靜地打量着被雨水烏雲遮掩着的街道。

積水嚴重，但遲遲不見那些清掃的人出來疏水。

因為速度太快，馬車好幾處拐角處險些滑了，就差一點便撞上那些個石柱。但車上兩人都沒有降低車速的意思，不消一會，便到了國子監正門外。

但車夫緊勒着馬缰，迫使馬車停在了遠處。

“……”素塵眯着眼，看着快與雨幕融為一體的人群。

他們的喊聲傳了過來，裡邊不乏哀求和憤恨。

“我們隻要丞相大人和崔大人出來！”

“求各位大人們貢士老爺們救救我們……”女人的哭泣聲凄厲，如山間杜鵑一般，泣血而歌。

無論他們如何哀求怒罵，國子監高大莊嚴的大門沒有松動一點兒。

車夫捏着馬缰的手一會緊一會松。

素塵卻似沒有良心一般笑了笑，隻是那眉頭卻是不自覺緊皺着，看着比哭着還變扭：“還好雨夠大，不然我們就要被發現了。”

手裡緊攥着那金符，仿佛不知此符價值一般。

“繞一下，走後門。”

“後門估計也……”

素塵聲音無奈：“去看看吧。”

原是被人圍着，那崔明安遲遲不回府有了解釋……

“姑娘，這裡怎麼沒人？”車夫驚訝地看着空無一人的國子監側門。

這裡算不上隐蔽，多是國子監學子們散學時從此門出省了回府的時間。

素塵試着敲了敲門，裡頭馬上就打開了一條縫。

面前的老人和孩童警惕地透過那條縫打量她。

雖然心存疑惑，但素塵不想多言，直接将那金符拿出。

“這是什麼……”小孩話沒說完，身邊的老人便立馬将門打開，緊接着被摁着頭跪于地上。

“小民拜見……”

素塵懶得等他糾結稱呼，直接跨步進了裡頭。

許多雙警惕的眼睛盯着她。

“……”素塵伸手亮符。

那些腦袋便低了下去，隻有那些不知此符含義的寒門學子慢了一拍才跪了下去，素塵穿過這些人，緊緊看着那個坐着悠閑飲茶的男子。

“雨下的這般大，裙角可有濕？”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