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投壺真不費勁兒！輕輕一投能老遠去了，不過十箭的事兒！咱都賭您赢啦，您看......”，姑娘絲毫未看出殷思的不悅，還在全力撺掇。
殷思稍擡眉眼，神色溫潤道：“你，過來。”
“公子……”，那姑娘眉目似含情。
待她靠近，殷思卻嘴角扯笑，于她耳邊字正腔圓，隻道一字。
“滾。”
“是，是是......”，那姑娘挨了氣，趕忙跑開了。
橙矜進屋在殷思耳邊小聲遞了話：“公子，穎王那邊......”
殷思冷冷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橙矜才離了閣樓不久，珞綿便進屋傳話：“公子，外頭方姑娘要見您。”
殷思先是側目撇向珞綿，注目于她發間的紅色發飾，隻冷笑道，“我不認得什麼方姑娘，叫她也滾。”，他才生了氣，自然也遷怒了不知是哪位的方姑娘。
珞綿低頭，幾乎被這強硬的語氣逼出了淚，“這......”
“殷公子，繼華堂輔領官東方羽靈求見，能否賞個臉呢？”，說話之人語調頓挫明顯，語速極慢。
身穿淡藍綢緞長裙，領口及袖口處皆用白色狐毛，更添雍容華貴之氣，是世家貴族的穿着。
殷思道：“原是東方大小姐，好響的名頭，當真吓着我了，我怎麼敢見的？告辭了。”，他說着便要往出走。
東方羽靈道：“殷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個東方氏旁系，虛名而已，今日運氣好碰見殷公子也在，倒也是有緣。”，說着走進屋内的珠簾後坐下。
“外頭天冷，殷公子的馬凍得厲害我瞧着心疼，已叫人帶去暖閣那兒了。”，東方羽靈在珠簾後雖看不清神态表情，但聽語氣應是正貼心得笑着。
殷思道：“哈哈哈......當真好運氣，怎的東方大小姐頭回逛醒淑樓就能碰見我了？這裡頭的緣，确實妙。”，而後問向在一旁的珞綿：“你說對不對？”
“啊？公子......這......”，珞綿被問住，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老鸨喊姑娘離開：“珞綿，杵在這兒做什麼呢？添了茶趕緊下去。”
“是是......二位，請。”
“客氣了珞姑娘。”，東方羽靈端莊得淺淺微笑，漣漪輕泛，甯靜且優雅。
“哪裡的話，小姐慢用。”
半晌過後，兩人都未說過話，殷思也隻是坐着喝茶。這東方家的大小姐，當真不願多有交集，此次更是來者不善。
東方羽靈先打破安靜：“殷公子那麼貪杯麼？隻喝茶不說話的？”
“找我什麼事？”，殷思開門見山道。
東方羽靈道：“有事相求。”
殷思不由得低頭一笑，或是自嘲或是笑這笨拙的理由，一介纨绔，能幫上什麼忙的，“稀奇，東方大人有什麼事兒能求到我頭上來了？”
東方羽靈道：“想請你幫我找個人，缙華堂裡的。”
殷思直言：“.....我向來不管正事兒的，愛莫能助，告辭。”
東方羽靈道：“且聽我說完，我不會平白無故還空手找你幫忙。”
“嗯，有的交易？字畫還是墨寶？不過我最近倒是不缺這些的。美人的話倒是可以考慮......”，殷思熟練得以風流之名搪塞着。
東方羽靈聽後突然拿着茶杯用力敲擊桌子，再道：“抱歉，手抖了。”
殷思笑着問道：“幫你，什麼好處？”
“我......”
殷思卻未等她說完，道：“我可對你不感興趣，東方大人如今在獻都的威望出奇得高；酒樓戲院，皆在傳唱你的美名。這大蒼上上下下也沒幾個人敢跟你多說兩句了，我當真是惹......”
東方羽靈刻意加快語速，直接打斷道：“展顔辰。”
“......”，殷思身形頓住，眉間緊蹙，錯愕。
東方羽靈問道：“殷公子認得？”
“我聽聞展顔辰的消息，人在缙華堂。”
“......”，是殷思多年未聽過的名字，也是全大蒼人都不願提及的展家人。他仿若魂魄離身，一時動彈不得。
東方羽靈道：“還是不願意幫嗎？那日我見着殷公子的書畫，紅楓纏花生動非凡，倒像是支，步搖嗎？”
“……”，此言一出，殷思得知，那日闖進醒淑樓讨人的，便是東方羽靈。
東方羽靈走出珠簾，拿出一本舊書，像是手記，輕輕翻開其中一頁，道：“殷公子請看，是我認錯了麼？”
書頁上竟畫着展顔辰的紅楓步搖。這步搖，殷思最是熟悉，是幾年間繪過無數遍的。
“哪兒來的？”，殷思伸手欲拿過舊書。
東方羽靈道：“抱歉，不能給你。”
殷思問道：“什麼時候的消息？”
東方羽靈道：“半個時辰前……啊……和殷公子說話耽誤了些功夫，應是一個時辰前了。”，停頓半瞬後，而後又道，“缙華堂，有展家毒。展顔辰，也在。”
殷思無奈，“有病，你不早說。來人，備馬！”
“殷公子可是欠我個人情？”，東方羽靈面上的，又是淺淺的，難以琢磨的笑。
殷思僅以白眼回應，并未說話。
......
*
缙華堂，出岔子了。
醒淑樓院前處，殷思袍角輕甩，利落地翻身上馬，一氣呵成，正欲離開。
“公子，下回什麼時候再過來瞧我呢？”，橙矜追到樓下詢問。
殷思道：“這月便不來了。我想聽你彈的......《萬宿喧齊》，練一練吧。走了。”
“是，公子一路平安。”
“公子慢走！”
烏發随風揚起，殷思一襲紅衣衣袂翩翩，腰背微微後仰，不羁如風，漸漸遠去。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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缙華堂禦前近衛總選，如期而至。
“陳首輔官。”，來人是獻都監察禦史之子李鹜，算得上是沒落宗親，獻都出名的第二大纨绔子弟，第一是便是殷思。
“李四公子今日怎麼來了。”，陳湘娩回應道，語氣不耐煩。
李鹜道：“想着今兒缙華堂禦前近衛總選，我來湊個熱鬧，不巧殷兄沒得空，便隻有我來了。”
陳湘娩言語嘲諷不懈道：“哦，殷公子忙着做什麼呢？我當你們兩個都應忙着逛花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