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紛墜,掩塵嚣,無聲雪,落滿階。
......
她失神道:“殷思,我想看你哭。”
“......啊?”
殷思歪着頭,額間發絲随風而動,思緒亂,“......人豈是說哭就哭的,況且,心裡覺得難過、覺得痛,才會哭。不好受的......”
“......”,巫辰面上神情未有變動,隻是才看向殷思的目光,被收回。
巫辰從未掉過一滴眼淚,其中滋味,自然不懂;心情與情緒,亦不知到何處去尋,唯願借一物或是一人,與現實産生微弱的連結,巫辰才好确認,自己活着。
“怎麼了......”,見巫辰低頭不語,殷思忙拉住她,稍稍湊近輕聲道,“你若真想看......我......我醞釀一下,等我一會兒。”
“咳.....”,殷思稍稍清嗓,猛吸一口寒氣後将氣憋在心口,緊閉起眼,微微垂首後氣息長舒,再頻繁眨動雙眼,反複醞釀多次後,失敗了。
巫辰皺着眉看着他,竟稍向後躲了半步,“你在幹什麼。”
殷思道:“想哭......想讓你高興。”
巫辰被會錯意後,也不再執着,冷冷道,“不必了。”,随後推開站在眼前擋着路的殷思,出了院落。
......
*
雪落幽庭,夜漸深。
巫辰坐于亭台中,将手伸至亭檐外,欲将漫天霜雪,困于掌心,指尖輕觸寒酥,不冷不熱,沒有溫度。
恍神間,寒霜素雪竟化為血水,由指縫間流淌。
殷紅片片順着掌心漫延至手腕處,觸目疤痕經這一激,開始潰爛滲血,直至浸紅袖口與整片衣衫。
她想要将手收回來,卻僵在原地,如何也動不了,隻得眼看着血染淨雪。
她早已是無處可去,世間尋不見一處容身之所;她的所到之處,隻有腥風血雨,利刃、殺意,如今在她看來,惡心極了。
......
*
“阿辰!”
啪————
随着仙甯的一聲呼喊,一掌重重落在巫辰無法動彈的掌心間,回神後再看向原處時,血痕,消失不見。
仙甯滿頭钗飾叮叮當當碰在一起,正眯着眼盯着巫辰看,“竟然偷偷在這裡發呆!聽小思說今日是你的生辰,恰巧!也是你大病初愈的好日子!”,說着拉起巫辰的手興奮得搖晃着。
巫辰道:“我從不過生辰。”
巫辰從不過生辰,隻因她出生那日,是母親的忌日;母親戌時去世,她卻于亥時出生。
年幼時家中曾有下人于人身後嚼着口舌,道:“夫人懷胎時,人人皆說此胎胎象極好,像個健康的男孩。可分娩那日,夫人卻急病去世,原因無人可斷,是這命硬的小姐克死了夫人,展家竟出了個‘棺/材子’!”
在巫辰認真向父親發問棺/材子的意義後,再未見過那名家仆。
不祥之人,過什麼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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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巫辰說罷起身正欲離開,因低首垂着眼,撞到一人身上。
殷思小聲試探道:“阿顔,怎麼了......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告訴我嗎?說出來,會好一些,不要悶在心裡了......我想你開心起來,明日帶你到郊外賞雪,如何?”
巫辰心中湧上無名火來,他一口一個開心、高興,她連痛都感受不到了,如何開心。
“殷思,你沒有别的事做嗎。”
殷思拉住巫辰,目光閃動,道:“我想多陪陪你。”
巫辰卻未看他一眼,“哈......陪我......是在将我當做借口嗎,為你整日的無所事事,尋個借口?”
“你從不是借口,你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上次分别時,是我未護住你,是我的錯。”
“過去的很多年裡,我在害怕、畏懼、退卻,我也恨自己......沒有能力,将你拉住,今後不會了,我隻想在你身邊.......還有,我其實......”,殷思連忙解釋,說道一半卻被巫辰打斷。
“夠了。你在自怨自艾什麼,說來說去不過都是你自己無聊時臆想出來的......我從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現在不是,日後更不會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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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甯看着巫辰走遠的背影,才敢發問:“小思......你是在表白嗎?她拒絕你了?你怎麼不追上去了?”,說着看向殷思,“嗯?怎麼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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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沉沉,風如泣,榻上之人神困厄羁,魇魔入夢。
“阿辰!你還好嗎?”,門外仙甯邊敲門邊喊着。
“不理我......那我......我進來啦。”
咚咚————咚咚————咚咚————
扣門聲更使巫辰心魂難甯。
......
....
...
“别......别......别怕......”
“我......有我在.......”
置身于幻夢,暗夜如墨,耳邊嘶喊與刀劍碰撞聲洶湧潮水般卷入耳中,随後便是震天的殺聲。
未覺驚慌,但看着眼前的女人,钗飾淩亂發絲遮住眉眼,她明明更害怕。
什麼意思。
心存有異後,雙手再難自控,竟猛地探向她的脖頸,五指如鈎,狠力掐住,往日郁結宣洩于此,眼前的女人氣息漸亂,眼中滿是驚恐。
“阿......阿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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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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