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辰.....放......放開我......”

巫辰眼中已滿是猩紅，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

“咳咳咳.....咳咳.....”，仙甯想要盡力掰開巫辰的手，眼前卻逐漸昏花眩暈，最後使出全力換手拽住窗邊帷幔，立櫃随之傾倒，聲響巨大。

......

“巫辰！”

“......仙甯！”

......

*

巫辰由夢轉醒時，四周靜谧異常，隻留仙甯微弱的喘息與啜泣聲，她肩頭微顫，眼中滿是驚懼，看着巫辰呢喃着，“......好可怕......你......你是誰......”

“無事了，仙甯，無事了......”，殷思在旁安慰道。

“大人！大人怎麼了......”，欽天監侍女淩雲闖入房中，見狀驚詫。

殷思囑咐道：“淩雲，扶大人回去休息，莫要離身。”

“是，公子。”

......

*

她仍呆坐于原地，呼吸混亂，心神慌亂，如今夢魇發作已嚴重至無法區分幻夢與現實，竟險些傷了仙甯。

“巫辰？巫辰......”，一陣耳鳴後，她才發覺殷思在喚着自己。

巫辰冷汗涔涔，面色煞白，唇上已失了血色，眼神無光飄忽，擡眼看向他。

殷思雙眉緊蹙，慌亂之色在眸間氤氲，“如何了？阿顔......醒來了嗎......”

他還是沒哭，更難以确定，是否還在夢中。

“......”，片刻無言。

“你不是很愛哭嗎，怎麼不哭了。”

殷思見狀試圖靠近，俯身即将觸碰到她時，巫辰下意識擡手一揮，一記耳光重重落在他的面頰，殷思停滞半瞬後，竟擠出一抹笑來，“無事的……不開心了，怎麼打我都可以……”

巫辰盯着他道：“那你哭啊，我打你是要你哭的，為什麼不哭了，是還不夠疼嗎？”

“我……”

夜晚燭光明滅閃動，極其晃眼，巫辰推開殷思，沖向窗前桌台，徒手對着蠟燭燭心一抓，将其星火掐滅。

她手肘撐于桌台，正欲伸手去去夠第二支燭台。

“不要……”，殷思迅速回身将她拉住，萬般疼惜于心中肆起，“不要……阿顔，你别這樣……很疼的……”

“疼嗎？我怎麼不覺得。”，她說着又甩開他的手，跑去另一處尋短刀，左手執利刃未停頓分毫便要朝自己右手紮去。

殷思順勢從身後後面抱住巫辰，雙臂緊緊環住她的身體，“别……别傷害自己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唇邊微微顫抖，片刻後僅餘兩人紊亂又緊貼的呼吸，滴淚懸于睫下搖搖欲墜，而後緩緩而下，悄無聲息落地于她左肩處，滾燙淚滴于冰冷的皮膚上融化，消散。

可感溫度，确是身處于現實。

“哭了？”

“……”，殷思極力抑制哭腔，将頭埋在巫辰左肩處，不說話。

巫辰道：“為什麼哭。”

“我……我不想你受傷……不想你疼……阿顔，你冷靜些，好嗎……”，哽咽聲起，他隻斷斷續續回應着。

“我說了我不疼！你總在揣測我！我不疼！我感覺不到疼了！殷思，你懂什麼？你以為你很懂我嗎？”

殷思急忙解釋，“……我……我沒有……對不起……”

巫辰用力從他懷中掙脫，“對不起什麼？”

“我……我不揣測了……你，你先把刀放下……”

說話間巫辰拿回短刀正欲朝自己身上紮去。

“别！巫辰！”，殷思忙從她手中搶刀，雙手緊握巫辰執刃的手腕，争執間右手失力，利刃刀尖沿着殷思脖頸處劃過。

寒光一現，眼前蒙霧，視線不清。

“……”，巫辰回過神來時，他正低着頭，躬身跪在地上，殷紅鮮血順着他的烏絲墜落，滴滴分明。

滴答——滴答——滴答——......

巫辰隻覺心口處遽然一緊，停滞半拍後，有點疼。

利刃墜地，她沖上前忙去按住殷思頸部動脈的位置。

殷思再擡眼時，眸中分明滿是驚喜與不敢置信，随後将手掌覆在她的手上。

殷思淺淡一笑，眼角處淚痕未消。

“怎麼了，阿顔……我沒事的……你看，是耳朵流血了，不是别的，沒事的。”

巫辰跪坐在殷思身旁，默默發呆。

殷思道：“抱歉……今後，我不會再擅自主張了，也不再去亂猜你的心思，阿顔想怎樣都好，隻要不傷害自己，做什麼都好。”

“……”

見巫辰沒有反應，他靠近追問：“你是在關心我嗎？”

“……”

“……不說話？當你默認了？沒事的……是小傷……給，将刀收好，别胡亂紮自……”，他的話語被巫辰突如其來的一抱打斷。

她輕輕靠近殷思耳邊，道：“疼嗎？”

“嗯？”

巫辰繼續問着：“疼不疼？”

“疼，可疼了。”

殷思左耳傷口處淌出的鮮血，浸濕肩頭衣衫，巫辰隻細細感受着，再不是腥腥血氣。

......

*

她也好疼。

不知為何，像是因他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