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兒說了聲傻丫頭,恨意像藤蔓一樣纏住了江榆兒的心讓她每跳一下都無比疼痛。好幾次,夢蝶擋在她身前被崔言殺了。
她沒用,還是被男主殺害。傻丫頭啊,白白浪費一條性命去救一個必死的人。
實在是太傻了。
“咳咳咳!”
江榆兒喉嚨一癢,劇烈咳嗽起來。夢蝶忙拿帕子給姑娘,不一會潔白的帕子上就綻開朵朵紅花。
報仇,江榆兒不是沒試過。無奈主角光環太過強大,總是讓男主跑了……攻略失敗,謀殺失敗,逃避還是失敗。
江榆兒笑起來,嘴角帶血,笑得滲人。
夢蝶憂心忡忡,要哭不哭的,不敢說話。
“夢蝶,别怕。”
“奴不怕。”
滴滴答答——
江家附近的街頭巷尾都充斥着唢呐的響聲,伴着鞭炮聲,一片喜氣洋洋。
夢蝶扶着姑娘出來,冬雪跟在後邊,主仆三人步伐漫漫。走至前廳,江榆兒拜别父母,楊靜書給了一對玉簪,江貞給了一把玉面青扇。
江榆兒眼裡始終平靜如水,跪下磕頭,“女兒謝過爹娘。”
江貞臉色冷然,“嫁人之後當收斂脾性,莫讓夫家作難。”
“女兒明白。”
楊靜書起身,扶着江榆兒起來,“大喜的日子,不用跪着。”看着江榆兒扮上紅妝,身穿嫁衣的模樣,楊靜書多有動容,拉着她的手道:“你這孩子命苦,自小身體不好,若是在沈家過得不舒服,便回家幾日。”
“母親費心了。”江榆兒道。
“小婿拜見嶽父嶽母!”沈策大步流星進來,一面走一面作揖,他的動作很大,語氣裡盡是笑意。
江榆兒垂眸,半側過身,“夢蝶,給我蓋上蓋頭。”
沈策還想瞧瞧江榆兒今日的模樣,這看來隻能等到洞房花燭掀蓋頭的時候才能瞧見。沈策的眸中閃過一絲落寞,淺笑着伸手要去牽江榆兒。
江榆兒喚了聲夢蝶,夢蝶會意,上去攙扶。
沈策不動聲色收回空空的手,笑笑道:“夫人請。”收回的手擺出了請的動作。
江榆兒走在前邊,上花轎也是夢蝶和冬雪兩個侍女扶着。
一連串的繁文缛節之後,江榆兒坐到了沈策的房中。屋裡頭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不仔細聞幾乎聞不到。
江榆兒閉目輕嗅,總是作痛的後腦勺此刻安靜下來,整個人都處在久違的清淨之中。
吱呀呀--
屋門推開,一抹紅色從外頭進來。新郎官頭戴烏紗帽,帽子上簪着一朵鮮豔的牡丹花。
江榆兒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計算着他走到哪裡,差不多要到跟前,她開口道:“沈太醫要來掀蓋頭嗎。”
沈策停下來,剛剛在前邊喝了點酒,現在臉頰泛紅,嗓音變得有些沙啞。
他道:“我們……拜過堂了。”
沈策垂首,可憐巴巴盯着手裡的喜稱杆,雙手握得很緊,指腹揣摩着杆身。
“哈-沈太醫是在裝可憐嗎。”江榆兒語氣有些不耐煩,如果同為穿越者,那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給點信号了。
怎麼弄得真的是為了娶她似的。
“夫人會可憐我嗎。”沈策低聲細語,說話沒底。
蓋頭下的江榆兒嘴角不由抽了幾下,沉默片刻,道:“要掀就快點。”
聞言沈策好似活過來一般,含笑道:“我這就來。”
稱杆晃悠悠探過去,掀起蓋頭一角,沈策屏氣凝神,目不轉睛,胸腔裡心跳如雷,迅速而又劇烈。
先是見兩瓣紅唇,晶瑩剔透好似水中紅果,唇上鼻子精緻好看,再是一雙桃花眼攝人心魄,眸中無情讓人生畏。
“幹嘛呢,要掀就全掀開。”江榆兒眉頭微蹙,不知道沈策停下來的意思。
沈策回過神,慌亂地将整個蓋頭取下。
“你是醉了?”江榆兒這才看見沈策的模樣,該說不說他長得不錯,個子也高,看着得有一七八以上,二十多了應該不會再長了。
沈策一邊放下手上的蓋頭和稱杆拿來合歡酒,一邊回道:“隻是小酌幾杯,沒有醉。”
江榆兒看他端來合歡酒,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忽問他,“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或者是問點什麼嗎?”
沈策箴言不語,捏着手裡兩杯酒。
江榆兒頗為失望,看來猜想錯了。那沈策幹嘛娶她啊,話還沒有問出口,沈策将酒杯遞到面前,糾結很久一般道:“既已成婚,該喝合歡酒。”
江榆兒掃了一眼酒,又掃一眼紅得像煮熟的蝦的沈策,直接拒絕,“不要。”
捏着酒杯的手指有些泛白,沈策沉默片刻,道:“夫人,這是禮數。”
江榆兒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大笑起來,“沈太醫,我們成婚是因為守禮數嗎?”
“況且我現在懷着孕,不便喝酒。沈太醫應該最清楚不過。”
沈策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苦澀笑了笑,“夫人所言極是。”
“那合發之禮,可以吧。”沈策卑微地沖江榆兒笑,江榆兒腦子嗡嗡響起來……不是,沈策好像真的是單純要娶她。
為什麼?why?
“不要。”江榆兒依舊拒絕。
沈策肉眼可見地喪氣下去,跟蔫了一樣。江榆兒的腦子快不夠地方存放問号了,真是活見鬼。
“不開心的話就把我休了,我無所謂的。”江榆兒思忖着沈策可能是被人造謠,不得不娶,以此把流言蜚語壓下去,好繼續走他不咋地的仕途。
豈料沈策聽見這句話,啪嗒啪嗒眼淚瞬間從眼眶裡砸出來,一顆顆都十分飽滿有重量。
江榆兒:……
“夫人,我開心,我能娶到你乃是修了八輩子福氣,怎麼可能會休了你?”沈策淚汪汪看着江榆兒,說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深愛着江榆兒一般。
江榆兒隻是讪讪一笑,不走心地附和他,“好好好,你開心就好。”
燭火輕輕搖晃動,燭火下的影子跟着晃動起來。江榆兒看沈策還是拿着酒杯,看架勢這酒是必須要喝的。
江榆兒才不理他,起身坐到桌前,自顧自吃起上邊的點心。餓了一天了,可沒工夫和沈策大眼瞪小眼。
沈策跟上來,思量一番将酒杯放下,“夫人看不慣我嗎。”
“不能這麼說,畢竟我有孕在身,沒法喝。”江榆兒說着塞一口綠豆糕進嘴,小臉鼓起來,側面看圓圓的。
吃完糕點喝熱茶,吃飽喝足,坐在椅上仰天捧腹,“好飽。”
“夫人,我現在是你的夫君。”沈策喉嚨發酸,澀澀的苦意在口腔蔓延開。
江榆兒轉動眼珠看他,見沈策眉頭微蹙,可憐兮兮,不住道:“你真……”不想喉嚨又癢又疼,咳嗽不止,猛烈跳動的心像要破膛而出。
沈策遂起身,急匆匆取來銀針給江榆兒止咳。動作之快,如雷霆過半月。
雖疾如閃電,但江榆兒還是咳出血來。
江榆兒喘着粗氣,強忍痛苦,笑問道:“瞧我……病恹恹的樣子,可後悔……娶,我?”
“我求之不得,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