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有一股馨香,同成婚那晚的味道一模一樣,江榆兒的頭疼好多了,喉嚨間的甜腥早就消散。
待她睜開眼睛,就看見放下的紗簾之外坐着一個人,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
“你醒了?”沈策察覺到江榆兒的注釋,忙擡頭問。
“可要喝水?或是餓了吃點東西?”
江榆兒聽得出沈策話語裡的擔憂,她剛剛有被氣上頭,有點着急了。
還沒有弄清楚沈策圖的什麼,也沒弄清楚他是好人壞人,就那樣發火質問他實在是操之過急了。
“我想喝水。”江榆兒的聲音都是沙啞的,氣若遊絲,要死不死的。
沈策心尖一顫,無端的害怕再次從心裡的某個裂縫滲透出來。
“好。”沈策撩起一半紗簾,扶着江榆兒起身,又慢慢地給她喂水。
很細心,這些舉動江榆兒都看在眼裡。
幹澀的嘴唇濕潤之後,江榆兒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她擡眼看着沈策,看他眉間總是帶着淡淡的憂傷,總是欲言又止。
江榆兒動了動嘴唇,清澈明亮的眼睛抓着沈策不放,“你是不是被人威脅了?”
沈策手裡的杯子還沒放回到桌子,聽到江榆兒的話不由身子一僵,手停頓在半路。
他詫異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父親不過五品小官,我又是妾室所生,生母早逝無人教養,外邊的人有點門道的都知道我這個出身。一個個躲着我還來不及,沈大人卻上趕着娶我。我可是聽說沈大人你是書香門第,承蒙聖恩。”江榆兒說累了,稍作休息,理智在慢慢回歸,“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這種小門小戶,對大人毫無用處的人,大人為什麼要不惜名聲娶回家裡。”
電光火石之間,江榆兒突然想到一點,沈策的計謀漏洞百出,隻要自己出來說一句話那就會被完全推到。
這個局要想成,她就必須裝聾作啞,不得反抗一點。
目前來看沈策是刻意要娶她,那沈策怎麼肯定她會不哭不鬧,松口答應。
江榆兒本就看不清楚沈策,現在更是覺得眼前這個人是一團迷霧。
“我若說是單純的喜歡,你可相信。”
江榆兒沒有說話,迷茫且懷疑的眼神替她給出了答案。
沈策苦笑,“很奇怪對吧,是我我也不相信。”
“你是真的想娶我嗎。”江榆兒見沈策聽得懂人話,願意說人話了,便又問道。
“是。”
江榆兒不信。
看來還是得自己去找答案。
沈策從江榆兒沒有波瀾的眼中看到她的不信任,酸澀的水在他的胃裡翻滾,燒灼着他脆弱的肉壁。
“夫人好好養身子,想知道什麼我會慢慢告訴夫人。”
“夫人不要着急。”
江榆兒垂下眼睑,無神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
屋子裡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按照你的話,你是喜歡我所以算計我然後娶了我。”江榆兒擡眼,“是嗎。”
沈策點頭,“是。”
江榆兒輕笑一聲,“沈大人是覺得我年紀小好騙是嗎。”
無論怎麼推算,沈策這個局都是不成立的。
太奇怪了。
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不符合他人設的事情。
沈策苦笑不語,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江榆兒都不相信,他不着急,願意慢慢來。
“夫人不要動氣,覺得不高興直接打罵我就好。”
沒勁。
江榆兒沒有繼續搭理沈策的心情,轉身回到被窩裡,“我可是很文靜的,不懂打罵人。”
“我累了,要睡覺。”
沈策自然知道江榆兒在趕他走,他應該馬上出去,這樣夫人才不會生氣。
可是沈策舍不得,就好像江榆兒是塊金子一樣,不好好看住就會被人偷走一樣。
“出去。”江榆兒好像後腦勺有眼睛似的,看見沈策站在床邊一動不動。
沈策頗為落寞,每走一步腳步都是沉重的,他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着急,會把夫人吓跑。
隻有這樣,沈策才能在江榆兒面前保持冷靜。
門打開又合上的聲音傳到江榆兒耳裡,江榆兒從床上坐起來,認真回憶關于沈策的事情。
小說裡沈策出現的篇幅不多,不是在寵妹妹就是在寵妹妹的路上,根本就沒有娶妻這件事。
這種時候江榆兒想找系統了,可是系統不見很久了。
江榆兒無奈哀嚎幾聲,嚎着嚎着躺在床上發呆。
咕噜噜--
屋内響起陶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她猛地坐起來,掀開紗簾警惕地張望着。
沈策出去了,屋裡又沒有下人,這大白天的也不能是鬧鬼啊。江榆兒即刻光着腳下床,尋着聲音找過去。
隻見西邊牆的窗戶被打開,一粉一綠相互擠在窗下。
“嫂嫂好。”
兩人還沒站起來,倚靠着沖江榆兒嘿嘿笑。
江榆兒面無表情看着地上二人,粉的是女主沈府二小姐沈樂,綠的是活在女主回憶裡天真無邪的弟弟沈正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