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櫃子後邊的崔言都聽見了，他自幼習武，耳力比起尋常人要好很多。

他知道江榆兒是沈策的娘子，他們二人這樣很正常……可是親耳聽到，不由攥緊了拳頭。

要說遇見，當是他和江榆兒在先。江榆兒自己說了在揚州城見過他，那時候如果自己也注意到了江榆兒，現在是不是會不一樣。

崔言想得煩躁，又待了一會兒，找到離開的時機就走了。

沈策聽着外邊的動靜，翹起來的嘴角一直放不下去。

沈策拉着江榆兒的手與之十指相扣，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近了很多，假以時日，他們會是真的夫妻，會百年好合，會生死同穴。

沈策悄悄挪動身子，靠得離江榆兒近了一點。

屋外寒風嚣張，崔言準備翻牆原路返回。

“你怎麼從嫂嫂的屋裡出來。”

沈樂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崔言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他轉身看着這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我去哪是得無時無刻都向你彙報嗎。”

崔言的語氣很難聽，像是吃了炸藥，沈樂不自在地低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那是嫂嫂的屋，你，你是……”

“沈大小姐，你覺得我是賊？”崔言冷笑一聲。

“不是！”沈樂有點着急，“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剛剛也看到大哥進去了，你肯定沒做什麼不該做的。”

崔言笑了又笑，看向沈樂的眼神愈發冷漠，“沈大小姐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以為你是誰？”

“你問這麼多不就是想知道我對江榆兒什麼意思嗎。”崔言早就受不了沈樂了，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以可憐他來讓自己活得更有價值。

惡心。

“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猜的沒錯，我喜歡嫂嫂。”不能見光的秘密說出口，崔言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偏偏是對沈樂這個煩人精說出來，算是美中不足。

沈樂木然，她确實猜到了，但是聽見崔言親口說出來還是沒辦法接受。

“為什麼……是嫂嫂。”沈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憤怒，崔言喜歡阿兄的娘子，他還住在沈府，他這樣做是忘恩負義。

但是喜歡了崔言五年，這份情不是一下子就會消失的。

“别用這種表情看我。”崔言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很可笑。

“是我先和江榆兒遇見的。”崔言留下這句話便翻牆走了，沈樂楞楞杵在原地，崔言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她阿兄才是惡人，他們兩個是苦命鴛鴦？

沈樂一時間難以接受，自己感情不順就算了，阿兄為了娶嫂嫂費了那麼多心思。

不行，得弄清楚嫂嫂的心意。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錯過早上一頓，下午這頓可不能再錯過了，一天就兩頓飯，江榆兒沒事就吐血，還不吃放哪裡吃得消。

沈策早就起來，穿戴整齊，将一邊床幔收起來。

江榆兒把自己貓在被子裡，睡覺哪有吃飯重要，這好不容易頭不疼心不煩了才不舍得離開溫暖的床。

“不餓。”江榆兒悶悶道。

“那我讓人送到屋裡來。”

“随便你。”江榆兒接着睡覺，床上還留有沈策的味道，是以睡得不錯。

不一會兒沈策又來了，又來叫江榆兒吃飯。

江榆兒無奈從被子裡鑽出來，眼神幽怨，目光冰冷。

“這就來吃。”

吃飯的時候，江榆兒還在打瞌睡，以前熬夜沒有任何感受，但是來了這個世界之後晚睡都是要命的。

這個身子真的太差勁了。

吃一半，江榆兒詢問沈策煤炭的事情，還問了下給沈正賢請先生的事情。

沈正賢腦子不笨，就是貪玩，要是用心讀書，未來考個功名，日子也不算難過。

他們二人就像是尋常夫婦憂心家中小輩的事情，談及沈樂，江榆兒有點犯愁。

“大姑娘的婚事早些定下來吧。”江榆兒并不讨厭沈樂，沈臨将沈樂保護的太好了，所以她不知道人心難測。

“她一個小姑娘太心善，不能找太厲害的夫婿。”江榆兒這些天和沈樂相處，不讨厭也不喜歡，隻覺得麻煩。

早點嫁出去，遠離崔言，沈家的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江榆兒看着沈策，他亦是沉思。

“阿樂的夫婿我早已物色，對方早已來說媒，我擅自做主将婚事定下來了。”

“誰家的郎君。”江榆兒問。

“孟鹹王家，王如立他有個弟弟，六歲起就跟着王老先生治病救人，性子沉穩，做事細心，容貌尚可，今年十七，與阿樂年紀相近。”

王家，家裡邊沒什麼雜事，沈樂嫁過去不用太過操心。

“挺好的。”

江榆兒想前想後，突然發現沈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

“你為什麼這樣看着我。”江榆兒歪了一下頭。

“你本來可以嫁的很好。”沈策不由垂下眼，想起當初是楊家的伯爵夫人看上江榆兒，要給他兒子娶妻。

當時知道這個消息，沈策一刻也坐不住，腦子扔掉，直接去散播謠言。

這件事江榆兒不知道，她都想好日後上山做道士，哪裡還去聽外邊說什麼。

“是啊是啊，以我的條件怎麼嫁都不會差。”江榆兒陰陽怪氣接着沈策的話，男人自卑都這麼好玩嗎，江榆兒壞笑起來。

“沈大人下手多恨啊，你一句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就半隻腳踏進閻王殿裡。”

江榆兒見沈策一臉便秘樣，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大人是要我死還是要我好好活着。”

“因為……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沈策擡眼，滿目凄清，幽遠哀傷。

江榆兒愣住，看着沈策說不出話來。

他好像離自己很近，又好像很遠。

“又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愣了半天，江榆兒側過臉，嘴裡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