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拽着沈策血淋淋的手強硬的在泛黃的宣紙上蓋上手印,沈策任是如何用力都收不回來。
“你這該死的狗崽子!”沈策怒瞪崔言,聲聲如雷,雷聲悶于胸腔,将一顆心震動。
就不該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收留這個白眼狼,這是他的又一失策。
沈策想了很多,他在不停的後悔。
算計了那麼多東西,最後又要變得和之前一樣。
這一次還連累了江榆兒。
沈策入诏獄的事情像是病毒擴散一樣,大都(du)上下有點身份地位的都知道此事,九成以上的人都着急和沈家撇清關系。
自沈策成婚之後,沈臨便回去軍營,早已經去往南蠻之地,恐要十天半個月才知道這個消息。
那時候,隻怕沈臨的天要一塌再塌。
“沈策入诏獄?因為設計謀害戶部元侍郎?”江榆兒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兩個字——荒謬。
夢蝶快急死了,不停點頭,“夫人是真的,現在外邊都傳開了。”
江榆兒早就從椅子上被吓起來,她的頭疼卻緩和不少……
劇情又回去了。
江榆兒腦子裡突然閃過這個可能,啧,沈策是做了什麼把自己又逼到死路去了。
“讓冬雪備馬,我和冬雪出去一趟,你和管家把府裡看好。”江榆兒快步出去,忽的又停下,“把大門關好,别讓兩個小的出去,至于崔言那家夥,要是從外邊回來别讓他進門,要是在府裡頭,那就看緊了别讓他出去。”
夢蝶應下來,手腳麻利地給江榆兒戴風帽。
“夫人,要是不對,可千萬顧着自己。”夢蝶給江榆兒戴好風帽,憂心忡忡道。
江榆兒輕輕勾唇,“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完蛋。”
其實江榆兒的心一直很沉重,沈策出事的話,沈家遭殃也快了。
現在自己嫁到沈家,隻怕到時候會連累江家,連累到大哥江傑。
有點麻煩,實在不行,及時止損,抽身離開,與江家斷絕關系,也可保住大哥名聲。
江榆兒是這樣想的,但是看見沈策的樣子後,她的心在發顫,心疼和憤怒一發不可收拾湧上心頭。
此時此刻脫身最要緊,不要多管閑事最要緊——但是江榆兒做不到。
她花了不小的銀兩才進到诏獄裡,诏獄裡邊暗無天日,到處都散發着潮濕發黴的味道,以及死老鼠的味道。
江榆兒算有點潔癖吧,在這種環境下待不了太久。
沈策被關在這種地方……像鳳凰掉到野雞窩裡,挺違和的。
“這裡就是了。”獄卒帶到了地方,江榆兒又塞了一小袋銀兩給他,“多謝大人。”
江榆兒真想問問高深莫測的沈策這次是想做什麼,當她往前走,靠近草堆裡那個半死不活的人時,江榆兒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沈策?”江榆兒不可置信地蹲下去,看着沈策臉色慘白,右邊臉上有一條血痕,是被人打的皮開肉綻。
眼淚從眼眶奪出來,溫熱的砸在沈策傷口未合的手背上。
沈策不住擰眉,江榆兒看他這般才發現他的雙手已經不成人樣。
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成這樣了。
沈策艱難地睜開眼睛,他的視線像一條線,看不清楚。
沈策還是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他努力張開口,聲音已經嘶啞,兩個字從中擠出來,“……别……看。”
江榆兒淚眼難從,緊緊抿住的嘴控制不住顫抖,下巴早已經皺成了核桃。
“這,也是你計劃之内的事情嗎。”江榆兒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沈策現在的樣子是慘,但是萬一是他計劃的呢,不能毀了他的局。
可是沈策的回答讓江榆兒有些崩潰,沈策沉默了很久,“我……算,錯了。”
江榆兒心裡的僥幸也錯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太自負了。”沈策眸中依舊泛着水光,悲凄凄,淚惜惜,他想不明白崔言到底做了什麼。
“我會在……死前……留下放妻書。你不會受,牽連。”說着,沈策閉上眼睛。
江榆兒眼裡的淚流幹了,隻剩下處于死地之兵對生的渴望。
“你是不是和崔言對着幹了。”崔言可是有這可以稱霸全天下的男主光環。
男主光環定律之一,當你給男主設置陷阱的時候,你已經在陷阱裡了。
“我想他死。”沈策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平靜說出這件事,這樣一來,江榆兒會果斷離開吧。
“為何不與我商議。”江榆兒有些無語,沈家人腦子好像都有點問題,一個個都非常喜歡擅自行動。
沈策錯愕,錯愕到忘記身上的傷痛坐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盯着江榆兒。
“信不過我?”江榆兒有些不爽。
她在府裡使喚崔言都使喚成奴才了快,這沒一個人看出來?
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