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兒看向姜圓圓,她的眼睛又在笑,眼眸望不到底像危險的沼澤。
王璟和姜圓圓離開後,江榆兒一直心不在焉的,對沈策一點不搭理。
書房裡,江榆兒坐在側榻上,手裡拿着一卷書,眼睛盯着書卷上的字,卻沒看進去。
沈策看她走神,放下手裡的活走到她面前,慢慢從她手裡抽出書卷。這麼有存在感的動作,江榆兒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策蹲下身子,擡頭盯着江榆兒,等着她什麼時候能發現自己。
江榆兒回過神,對上沈策的眼睛,有些惱火,于是皺着眉頭别過臉。
這家夥太多秘密,還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影響判斷。
“走開。”江榆兒想不出個所以然,别過臉不想看沈策。
沈策偏要湊個臉過去,是姜圓圓亂說什麼話了嗎,江榆兒這副苦惱不開心的樣子是為什麼。
沈策歪着頭,“你是在氣我和她以前的關系,還是在氣我瞞着不說。”
他的聲音很輕,淡淡的,不見情緒。
但是當江榆兒轉回去對上他那雙陳懇的眼睛,撲通——心重重的往下一沉。
不是說這個眼神多麼讓人心動,而是……似曾相識。
好像在很久以前,又好像就在最近,江榆兒也見過沈策這雙眼睛。
江榆兒微微顫抖的瞳孔倒映着沈策真摯的臉,沈策大着膽子又湊近些,“你是在意我還是在意她?”
這個‘他’江榆兒有點暈,說的是姜圓圓?還是别人?
“這事非我所願,你要是能聽見就好了,我便好全都告訴你。”沈策一側頭,掩蓋住眼裡的低落。
并非他所願……書裡對沈策的描寫少的可憐,他有什麼事情是無可奈何的……
江榆兒回憶書中前期的劇情,已經有些模糊不記得了,想來想去想到一點——沈策有過一門婚事,但,沈策一心想着在内閣往上爬,對風月情事覺得浪費時間,便退掉了這門親。
而對象就是姜圓圓,被退婚的時間正常推應該是前幾日,江榆兒嫁過來三四個月,那就是意味着沈策退婚的時間提前。
姜圓圓又是待嫁的年紀,之前踩着時間可以入宮,現在被早退婚,她又有了新的婚約。
江榆兒一瞬間腦子裡哔哩啪啦的,她知道該從何下手了,也不管沈策說什麼,心情怎麼樣。
總歸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沈策一臉茫然看着江榆兒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然後提起裙裾出去。
沈策:“……?”
江榆兒回去屋裡,冬雪正好回來,将一封信箋交到江榆兒手中。
上邊寫着姜圓圓近況,其中有一點讓江榆兒看了眉頭不由自主靠近——姜圓圓的未婚夫乃是青禾郡主的弟弟張骁。
此人脾性難猜,陰晴不定,不思進取,總是流連煙花場所,不是良人。
姜圓圓此番前來總是提及沈策,旁敲側擊說着他們之前的婚約。
如果不是沈策失常娶了别人,姜圓圓本該是等着被退婚然後入宮的。
全部串起來後,江榆兒理解了姜圓圓看她的眼神,笑意之下藏着刀子,如果有機會,姜圓圓會把那把刀狠狠插在自己的胸口。
江榆兒不由心驚,拿着信箋的手指不自覺用力,信紙漸漸生出折痕來。
江榆兒擡手,冬雪娴熟地将桌上的小燈盞上的燈罩取下來。
信紙在小小的火苗裡上下沉浮……最後變成灰燼暈在水中。
已經是黃昏時候,屋外噼裡啪啦下起小雨,雨水拍打着窗戶。江榆兒走出去,擡頭望着烏雲密布的天,心裡隐隐有幾分不安。
收回目光,正準備回去,就看見沈策手裡撐着傘在雨裡徐徐而來。
沈策今日穿了一身靛藍色圓領長衫,在家中休沐的緣故便半束黑發,隻用一根木簪松松的簪着。
江榆兒看着沈策對她笑,這家夥真是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麼麻煩事。
真是的,當初就不該答應要嫁,現在好了,一堆事情。
沈策走上台階,收起雨傘,他看着江榆兒臉上的糾結,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夫人如果是為了我的事而犯愁,也挺好的。不過不能太多,不然身體不好。”
江榆兒抿着嘴,沈策這家夥總是說些沒用的話來動搖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學的這麼多東西。
江榆兒打掉沈策的手,轉身要回去裡屋,又想到事已至此,便回來拽着沈策一塊進去。
看見主子進門,冬雪把要跟進去的夢蝶抓出來,然後将門關好。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夢蝶問。
“夫人要和姑爺單獨待着。”
“你怎麼看出來的。”
“用眼睛。”
夢蝶不問了,冬雪比小時候的姑娘還木讷寡言,好好在門口守着吧。
天氣這麼熱,下一場雨也挺舒服的。
“你知不知道姜圓圓的未婚夫是誰。”江榆兒開門見山,沈策頓了一下,想了想搖搖頭。
他幹嘛要知道姜圓圓的事情。
沈策坐在寬大的圓椅上,江榆兒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是張骁。”
這個名字一出來,沈策的神情嚴肅起來,他現在是明白江榆兒為什麼一副愁死人的樣子了。
二人相顧無言,心照不宣都認為姜圓圓心懷不軌,恐要報複。
許久,江榆兒才又開口,“你去查還是我去查。”
沈策的心情很微妙,簡簡單單的一句詢問讓他止不住胡思亂想,江榆兒是在為他們二人考慮,她的心思在這。
江榆兒微微蹙眉,沈策傻笑不吭聲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