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兒給沈樂拿帕子擦眼淚,看她一直哭哭啼啼的沒有盡頭,有點吵到她的眼睛了。
"别哭了。"江榆兒無奈地輕歎,盯着沈樂哭戚戚的臉……就不該了沈家人走得太近,現在好了,被傳染了多管閑事。
江榆兒這一日下來都帶着沈樂,讓她在身邊看書畫畫刺繡喝茶,她一個人待着怕是會生出事端。
沈樂都看在眼裡,就是看得明白心裡才更加難受,嫂嫂是真的關心自己。
那自己該做些什麼。
沈樂坐在窗邊發呆,回過神已是黃昏,落日餘晖落在指尖。
沈樂回頭,看見江榆兒趴在書案上睡着了。她起身走近嫂嫂身邊,瞧見她在處理家裡的賬本,這些事情之前是阿兄在管。
其實應該由她這個女眷來管的,可是父兄怕累着自己,便收着不讓沈樂管。
沈樂頓時百感交集,她好像一直都在給父兄添亂。
崔言邀約,可要赴之?
沈樂心裡無比糾結,在看清楚崔言不是自己想象中可依托之人後,心裡很複雜,放又放不下,拿又拿不起,真是煩死人了。
沈樂小心給嫂嫂披上一件淺灰色的披風,然後輕手輕腳出去。
她心亂如麻,想不通的事情有好多。
沈樂出來的時候,冬雪守在門口,見她出來便問好。
沈樂走下台階,蓦地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冬雪,問道:“你叫冬雪,是麼。”
“嗯,不錯。”冬雪有點意外,沈樂還是頭一次主動和自己說話。
“嫂嫂對誰都冷漠嗎。”
“是,夫人一向如此。”冬雪想了想,又補充道:“冷漠不代表不在意,隻是不知道如何表達。”
冬雪記得姑娘以前總是偷偷跟着大公子江傑,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很明顯表現出想和大公子親近的意思。可是當大公子回頭的看姑娘的時候,姑娘就會一臉漠然,冷冰冰的不說話。
很矛盾,為什麼要這樣。姑娘隻是說,她害怕。
“感覺嫂嫂活得很自在,沒想到是在苦惱。”沈樂輕笑一聲,微微低眉,“如果有人對嫂嫂出言不遜,你會怎麼做。”
“夫人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不能分割的親人,若有人不知死活,我會盡我所能将那人處理掉。”冬雪勾了勾唇,對沈樂淺淺微笑。
“那你什麼都不會,你當怎麼辦。”
“表達憤怒不需要我會什麼。夫人是我的底線,底線被人冒犯,我無法做到理智,沒有人能做到每一步都是正确的。”江榆兒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冬雪都一一記得,這些是姑娘教她的。
“崔言找我,我想去赴約。”沈樂糾結很久的心事說出口的瞬間并沒有想象中的沉重,很奇妙,就是在訴說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所以是這小子對夫人出言不遜,對嗎。”冬雪的笑變了味道,微微眯起的眼睛自高而下凝視着站在最後一格台階上的沈樂。
沈樂見過這個眼神,是在給嫂嫂送瓷娃娃的時候,嫂嫂的眼神很微妙。
“……對。”沈樂鬼使神差就回複了冬雪。
冬雪收起臉上的笑,道:“你放心去吧,我給你兜底。”
大概是姑娘十二歲的時候,冬雪總是看見姑娘拿着一個小本子在寫東西,寫的字很奇怪,那能稱之為字嗎?更像是畫,姑娘到底在寫什麼。
偶爾會聽見姑娘說什麼狗男主沒有良心,很難伺候,還有時候會聽見姑娘說女主的主角光環真拉,隻能保命。
冬雪一直不理解,但是來了沈府之後,見到一些人,慢慢的她好像能知道一點東西。
沈樂去見崔言不會有性命之憂,這是冬雪能夠确定的一件事。
姑娘知道應該不會生氣,畢竟她很讨厭男女主。
沈樂的背影早就消失在冬雪的眼睛裡,冬雪轉身,推門進去要照顧姑娘。
門推開一條縫隙的時候,冬雪整個人一頓,目光緩緩從門檻往上移,一直到對上江榆兒那雙冷淡的眼睛。
江榆兒早就醒了,耳朵能聽見的時機很巧——久久沒聽見,能聽見之後對聲音很敏感。
所以門外的對話,江榆兒全都聽見了。
“進來。”
冬雪繼續手裡的動作,推門進去,門合上的瞬間心裡咯噔了一下。
姑娘能聽見了。
那剛剛說的那些會生氣嗎,可是姑娘不是讨厭她嗎,再說了,她又不會死。
“為什麼慫恿。”江榆兒大概知道冬雪在想什麼,覺得沈樂很煩人,不如趕出去來得清淨,她這個不喜歡麻煩事的性子和自己還是挺像的。
“因為姑娘讨厭她。”
“我隻是有點煩,不至于讨厭。”江榆兒無奈扶額,冬雪的腦子一直很簡單,做的事情一直很大膽。
“那我讓她别去。”
“算了,去就去吧,你和我也一塊去吧。”江榆兒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劇情已經稀碎,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準确來說也不算主動,姜圓圓是崔言教唆來的,目标是詐沈樂出去,實際瞄準的對象是沈策。
啧,雖然劇情稀巴爛,但是每個人的結局總是按着命定的方向走。
搞不懂為什麼崔言一定要沈策死,這該死的虐戀必須死全家才行嗎。
什麼傻逼作者。
江榆兒心裡吐槽差不多,又看向冬雪,“以後做事不能被情緒左右,容易出問題。”
冬雪嗯了一聲,看着江榆兒進去裡邊要換身輕便的衣服,很自然地跟進去幫着江榆兒穿衣。
“那姑娘是讨厭她還是不讨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