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常的，”薛瑞寒倒是沒放在心上，“你們劇組沒有這種事是因為妝造團隊就是我們公司的，人手足夠，不沖突。”

說起來，好像周一是有說過，妝造團隊就是巨鲸傳媒自家的？

他那時沒反應過來，薛瑞寒一提，他就猛地想起了，他其實完全可以通過薛瑞寒知道麗麗到底為什麼突然離職啊。

“瑞寒，”胡知川很認真地問，“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一千萬以下随便提。”薛瑞寒點頭。

“……不是借錢！”胡知川大叫。

“我剛來的時候，拍定妝照，給我化妝的是一個小姑娘，叫麗麗，後來她突然離職了。”

不僅如此，麗麗離職得突然，他的黑熱搜也在當天被推波助瀾上了文娛榜，周一還莫名先收信又丢失。

隻有他的事情被發酵出去，但胡知川覺得世界很難這麼巧的，所有事情堆積在一起，大概就是日後會爆發出的隐患。

“我問一下怎麼回事。”薛瑞寒掏出手機，直接打了電話。

五分鐘後，通話結束。

薛瑞寒最後的表情很奇怪，他愣了神，隻是斷斷續續地說着“你确定嗎”“行”“好”“麻煩了”。

胡知川有點慌張，他盯着薛瑞寒的眼睛，不敢說話。

“是你們劇組的演員彙報，麗麗偷了他價值兩萬的戒指，他說隻要麗麗離職他就不報警。”

薛瑞寒皺了皺眉：“那個被偷戒指的演員是……吳凱。”

“怎麼可能？！我不信！”胡知川震怒，“有證據嗎？”

“……說自己被偷東西的人是吳凱，被指認是小偷的是一個新人化妝師，”薛瑞寒認真地說，“他也不報警，也不鬧大，隻要對方離職，你覺得這個事需要證據嗎？”

聽完這句，胡知川久久地說不出話，隻是微微張着嘴，看起來很哀傷。

“我可以幫忙聯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給她找到别的工作室的工作，”薛瑞寒試圖安慰他，“但是……人多嘴雜，如果她偷過吳凱的戒指這件事被傳出去，她未必能再接到工作。”

娛樂圈太小了。

胡知川總以為這個行業很大很大，能包攬下所有夢想，實際看來，也就這麼一點點大，一點人做決策，一點人幹活，剩下的人像螺絲釘一樣被丢來丢去，等待着質檢不合格被丢掉的一天。

他一點也不相信能露出那樣的笑容的人會偷戒指，更何況，他覺得麗麗和他是一類人，看起來就窮窮土土的，反正他不認識吳凱的戒指，也想象不到一個一點點大的戒指值兩萬，更不會想着去偷。

吳凱為什麼要說麗麗偷他的戒指呢？

胡知川覺得自己的揣測或許也有點主觀，他和吳凱接觸不多，起碼吳凱也真的為他解圍過，目前對他也很和氣，為什麼他第一反應是懷疑吳凱呢？

薛瑞寒及時打斷了他的自我懷疑：“反正小心吳凱這個人吧，我讓公司的人去查了下，經常會有和吳凱對手戲的演員在劇播期被黑，然後就會有很多拉踩帖，不排除是他這個人的慣用手段。”

“……好，謝謝！”胡知川握緊了拳頭。

“周一那邊的話我們公司會注意的，然後你就說話注意點，有不對的可以偷偷錄音……”

在他們密謀之時，後方的保姆車開了門。

車裡的隔音很好，胡知川背對後側，沒發現有人下車，倒是薛瑞寒發現外面的光影晃動，謹慎地擡頭看了一眼。

正對上邱月明的眼神。

胡知川察覺他在向後看，也轉過頭來，看見邱月明站在那裡，吓了一跳。

他和薛瑞寒貓在車裡鬼鬼祟祟地密謀，雖然商量的事情和邱月明毫無關系，但他莫名其妙有點心虛，有種在英語課上寫物理作業的感覺。

薛瑞寒搖下車窗，客氣地說了一聲：“早上好。”

“早啊”邱月明沖他們笑了笑，“小胡是來探薛老師的班？”

“啊？嗯！”胡知川點點頭，“你到得好早呀。”

《一劍封喉》的劇組邊界感比他們強許多，在《陽柳依依》大家都是随便找椅子坐，而這邊都是自己坐在車裡休息，誰也不見誰。

可能還是因為《一劍封喉》的演員都比較大牌，薛瑞寒放在《陽柳依依》大概能演上男二，在《一劍封喉》竟然隻是個沒兩個鏡頭的小配角。

現在還早，邱月明已經做完全套妝造，按時間來算，他可能天還沒亮就到了。

“人多起來了就很麻煩，耽誤進度，”邱月明道，“趙老師在化妝嗎？”

“沒有，她們說趙序一會就到，要先給他化。”薛瑞寒解釋。

“……啧。”

邱月明極小聲地啧了一聲。

胡知川以為自己看錯了，邱月明怎麼會露出那種……陰沉的表情。

本來挂着完美微笑的邱月明嘴角瞬間下撇，似乎還向上翻了個白眼。

這種極其不屑的表情在溫柔儒雅的邱月明美麗的臉上轉瞬即逝，邱月明又迅速笑了出來，他對薛瑞寒點點頭：“這樣啊，我再去确認一下。”

随後，邱月明大步流星往片場走去，修身便利的古裝掐腰，肩膀也闆正，更能看出他體态多漂亮，高高的長馬尾辮一晃一晃，即便沒有刻意的燈光映射，那背影也像是一幀極好的電影截圖。

薛瑞寒小聲偷笑：“邱月明要發火咯。”

胡知川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薛瑞寒給他解釋：“為了等趙序不給我化妝，那是因為趙序更大牌，在哪個劇組都是這個規矩，但是在邱月明這種強迫症看來就是耽誤進度，他絕對會發火。”

“哦……”

邱月明都發話的話，薛瑞寒絕對馬上就能化上妝。

“你故意的？”胡知川湊近了問。

“這不能算吧，我也沒撒謊啊，邱月明也是正好路過我們車呀。”薛瑞寒攤攤手。

很快，邱月明本人出來了，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徑直過來湊到他們窗前：“請吧，她們說剛剛協調出問題了，得先給你化。”

“哎呀太感謝了，”薛瑞寒喜笑顔開，“我現在就去。”

胡知川坐在靠車窗那側，邱月明把臉湊到窗前，美得他一大跳。

直到車門自己打開，他才晃神，趕緊說了兩聲“謝謝”，趕緊跳下去。

邱月明向後撤了一步，讓他出來，似乎又用眼神把他全身輕輕掃了一遍，胡知川隻注意到他垂下的眼皮上下動了動，睫毛顫動，不大确定，他穿着邱月明送他的衣服，有點緊張。

薛瑞寒注意到他們二人的氣氛微妙，以為是胡知川和人家認識不久，怕生，他從另一邊下車後繞過來，招呼着胡知川：“你來陪我化妝呗。”

胡知川驚訝：“化妝間我也能進嗎？”

邱月明點點頭：“别拍照就行。”

說罷，邱月明主動攬了攬他，他倆的身高差微小，搭肩膀沒那麼方便，那隻手搭在了他的上臂，再往後一點的話，會直接用手指摸到他的後背。

大衣輕薄，他的内搭也是一件薄毛衣，邱月明纖長的手指掠過身後的觸感透過動物纖維毛茸茸地傳來，胡知川幾乎要一個激靈跳起來。

搭在他身上的那隻手想必感受到了他幾不可聞的顫動，邱月明頓了頓，然後把手收得更緊。

“走吧走吧。”

薛瑞寒在前面走，回頭看了一眼，才注意到邱月明的手。

……邱月明都做完造型了，他也要進來嗎？

他應該沒有跟人勾肩搭背的習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