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過敏吧,我做過IGG檢測,對麸質和乳制品不耐受,吃多了會有慢性炎症,影響免疫力,一般不吃。”
邱月明補充:“不過我都吃過,也沒事,不要長期吃就行。”
太講究了,根本沒聽說過。
胡知川感歎道,這麼看來他健健康康長大真是好運。
這幾日餓狠了,吃了碗涼皮他才意識到自己好餓好餓,根本沒吃飽,丢了垃圾,他抿着嘴擡着眼,又用那種悄摸摸的眼神偷偷盯邱月明。
邱月明對他這個眼神已經了如指掌:“吃吧,看看别的,你最好把我餘額寶今天的利息吃完。”
“啊?今天利息多少?”胡知川撓撓腦袋,他的好像隻有一兩塊,那還是他的全部家當。
“三百。”
……
真是瘋了,怎麼有人連餘額寶裡的利息一天都有幾百。
胡知川到底是沒這個胃口,又吃了點就飽了,他們出門時就很晚,現在更是淩晨了,得趕緊回家。
夜市離他家開車約莫四十分鐘,小道裡車不好走,邱月明本來就繞了條路,開到半程前面有交警示意轉向,他減慢速度摁下車窗,問了聲:“哥,怎麼了?”
“幾輛追尾了!你們換道走吧!”交警擺擺手,“往哪個方向啊?”
“順義那邊,走哪條路啊,我們導航一下。”邱月明道。
“那啊?那你們得掉回頭繞一大圈了。”
邱月明點頭:“好的。”
胡知川用手機查路線,再繞上一圈,回家奔着一個小時去了,這還是不堵車的情況下,有交通事故,其它道的車也得繞,指不定更久。
邱月明猶豫了一下,問:“你有駕照嗎?”
“沒有。”
“……要不去我家吧。”
邱月明打了個哈欠:“太晚了,我要疲勞駕駛了,我住北四環,還近些。”
“好……嗯??”
胡知川以為自己聽錯了,回哪?回邱月明家??
“睡衣和洗漱用品都有新的,放心,”邱月明還以為他在擔心這個,“導到奧森公園吧。”
胡知川沒再抗争,不如說他壓根沒想反抗,隻是這件事發展有點超乎他想象了,還好高中畢業那會家裡沒逼着他考駕照,胡知川在心裡默默感謝。
邱月明家近得超乎想象,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停好車後邱月明長舒一口氣:“好困,我都怕在路上睡着了。”
“真不好意思……我會考駕照的。”胡知川緊張得捏自己手指頭。
還好不是送他回自己家,不然還得開回來。
“多大點事,實在不行找個代駕就行,”邱月明解安全帶起身,“不過我比較喜歡自己開。”
“哦——不請司機嗎?”胡知川問。
“有工作的時候是司機載,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幾個都覺得司機比較好,”邱月明很不滿,“我隻是不拿開車當職業,又不是開不好車。”
胡知川頭回見邱月明一副不服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認證,你開車很穩。”
“下次你去和我經紀人辯論,給我正名。”
邱月明心情也很好,他又攬着胡知川去坐電梯。
胡知川發現這人很喜歡拿着他走,要麼是攬肩膀,要麼是捏着胳膊或者手腕,甚至還牽過手,總之,隻要不能碰他就難受。
他又開始神遊天外了,到底是邱月明就是很喜歡這種掌控感,見誰都要抓着,确認對方跟着他的方向走,還是給他搞特殊?反正沒見過他對趙序或薛瑞寒這樣。
“到了。”
邱月明開門,摁亮了玄關的燈。
非常簡單,透亮,幹淨。
邱月明的房子裡主色調是黑白灰,天花闆和地面裝了昏黃的燈帶,客廳兩面巨大的落地窗,掩上深灰的窗簾,米白的地面鋪一層素淨的地毯,黑色的茶幾和黑色的布藝沙發,旁邊還落了兩本書。
打開鞋櫃,邱月明翻了翻,抽出一個防塵袋:“新的拖鞋,你看看尺碼合不合,睡衣我一會去給你拿。”
“謝謝!”胡知川忙不疊換鞋。
他有點緊張,在客廳站着不敢亂動,邱月明的房子太幹淨了,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總覺得走兩步就會弄髒。
“我房子有點小,隻做了書房和衣帽間,”邱月明拿着新睡衣走出來,“沒有客房,你是跟我一起睡,還是我們猜拳決定誰睡沙發。”
如果是薛瑞寒問這個問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擠擠就是咯。”
但是邱月明問……
胡知川想起他曾在薛瑞寒家思考:如果睡在一起的是邱月明,他會不會感覺不好意思。
而當邱月明真的站在他面前問他要不要一起睡時,何止是不好意思,胡知川眼前一片空白,好像誰家孩子把炮仗點他腦子裡,炸得砰砰響,對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臉紅到了耳朵根,滾燙滾燙。
“我我我睡我睡沙發!肯定是我睡沙發!打擾你了不好意思!”胡知川慌不擇路奪過睡衣,背過身躲着邱月明去拆,完全不敢和對方對視。
“……我先去沖澡。”
邱月明在身後悶悶地說了聲,往浴室走了,以至于胡知川沒注意到,邱月明的臉上也露出了極其微妙的表情,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轉身的一瞬發絲飄起,能看見他的耳尖微微泛紅。
輪番洗過澡,胡知川穿着睡衣出來吹頭,他的骨架要小一點,扣子也沒扣全,沉重的真絲睡衣往下墜得厲害,邱月明一邊走過來,沒說話,一邊趁他吹頭發把最上面那顆扣子扣好。
“你還難受嗎,要不要吃點?”他晃了晃手裡的兩個瓶子。
如果不學表演,邱月明肯定會學營養學或者學醫,胡知川暗暗想,他老實地伸出手,手心向上:“這是什麼?”
“谷維素和褪黑素,一個緩解焦慮,一個讓你睡個好覺,”邱月明把藥片倒出來,“不過褪黑素不能長期吃,偶爾失眠或者倒時差吃一下就好。”
“好,謝謝。”
胡知川接過,邱月明又轉身給他接了杯水,看着他咽下去。
“……你還真放心我。”
邱月明看着胡知川毫不猶豫的樣子,咂舌。
“啊?我不懂這個,但是感覺你什麼都知道。”胡知川不解。
“不是說維生素,你就不怕我下藥?”邱月明玩味地笑了下,好像計劃什麼壞事,“别人給你什麼你都敢直接吃?”
倆人剛洗過澡,穿着同一品牌的睡衣,衣服上有淡淡的衣櫃香包的味道,邱月明的洗浴用品是帕爾瑪之水的柑橘調,原本隻是對方身上的味道,現在也染得胡知川一身全是,香得他暈頭轉向。
他看着邱月明近在咫尺的臉,笑一下就足夠把他迷暈,哪裡需要下藥?
胡知川當然不敢當面說這種傷風敗俗的話,老老實實地答:“……你不會做這種事的,我隻相信你。”
邱月明沒得到有趣的反應,不過回答得也挺好,他笑着移了移目光,又撇撇嘴:“好吧,那你早點睡。”
說罷,他拍拍胡知川的肩膀,幫他關了燈,隻留客廳一束閱讀燈的光線。
沙發上被擺了柔軟的毯子和枕頭,暖氣很足,蓋條薄毯就夠,邱月明把東西擺得整齊,甚至往茶幾上多放了一杯香薰,細細的木棍向外揮發着清淡的香氣,聞起來很好睡覺。
胡知川的心中狂跳,一想到邱月明趁他洗澡的時候把這裡布置好,一種陌生的情愫突然席卷了他的大腦。
他懂親情,有一雙愛他的父母,也懂友情,有為他兩肋插刀的薛瑞寒。
被無禮顧客糾纏的時候他會憤怒,考出好成績會興奮,試戲拍戲會緊張,面對無能為力的事情會難過,遇上壞人會恨。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感情是他極其陌生,從未體驗過的。
那隻能是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