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張紙巾包住那紙條揣進了口袋裡,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檢查了一邊腦袋,确定沒有檢查漏了的地方,就找了個垃圾袋把腦袋裝進去,随便打了個結挂在床頭欄杆那,然後把梳子和手電筒裝進了書包。
确認沒漏帶東西後,他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把燈關掉蹿到有光的走廊上。
正好從隔壁412出來的符松意看見簡思年這一驚一乍的樣子,有些疑惑,他擡手将屋裡的燈關掉,随便把門帶上,打算問問簡思年是哪個班的,說不定能順路一塊兒過去,他也好和對方熟絡一番。
誰知道簡思年走得飛快,他關燈關門那會兒功夫,對方就已經跑到走廊中間了,在經過了那盞一閃一閃的燈後,還明顯松了口氣。
???
符松意很顯然不能理解對方這麼做的原因,但為了能和對方搭上話,也還是跑着追了上去。
“你幹嘛跑這麼快?是發生什麼了嗎?”符松意問。
簡思年聽到有人搭話,轉頭認出對方就是不久前來找自己交換線索的三人之一,猶豫了一會兒,開口說:“沒什麼,不過提醒你一下,盡量不要在黑暗中停留太久,會被鬼纏上。”
符松意這才明白為什麼對方一副緊繃的模樣,随即又覺得對方說得不對,他剛剛就在沒開燈的陽台晾衣服來着,好像也沒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來找自己啊?
而且學校這麼大,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有光照到的,隻有教學樓是燈火通明的,那豈不是天黑之後還在外逗留的都必死嗎?他覺得這不大合理。
可多留個心眼也沒什麼損失,既然對方能說出這番話,肯定是真的遇到了什麼才會知道黑暗裡有鬼吧。
符松意在高一五班,就在簡思年的隔壁教室,兩個人約好放學後一起走,怎麼說兩個人也有個照應,省得到時候死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小角落裡,等到發爛發臭才被人察覺。
晚自習時間,整棟教學樓都很安靜,放眼班上,都隻能看見大家埋頭學習的身影,氛圍格外壓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高三沖刺班呢。
不過簡思年也沒有分心,很努力地在寫今天布置下來的作業,到底畢業很久了,現在讓他撿起高中的數理化知識,還真是有點難度。
為了防止明天早上不能準時收齊作業,在課間時他在班上喊了句,讓他們在放學前把作業交上來,可沒有學生擡頭理他,即便是課間休息時間,也沒有人離開座位。
他突然想到老師是如何布置作業的,她們沒有直接說,而是直接在黑闆寫下了作業。他也模仿着在黑闆上寫下“同學們寫完作業就把作業交到講台上”這句話。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見同學們都擡起頭來看黑闆上新寫下的任務,接着就有人起身把寫完的作業放在了講台上。
簡思年看了眼身後的黑闆,企圖在上邊寫點别的東西,他想着讓大家出去活動活動,就寫下了“外出休息活動”六個字,可寫完後卻發現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抹去了他剛剛寫下的字,黑闆光滑得就好像壓根沒有粉筆字出現在上邊過。
看來隻能寫與自己職責相關的任務,簡思年想。
他把粉筆放好,拍了拍手指上殘留的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算繼續寫作業,可剛拿起筆,就聽到有人敲了後門。
?
簡思年疑惑地轉過頭,透過一旁的窗戶,就看見一張大臉貼在玻璃窗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轉溜一圈,最後定在簡思年身上。
簡思年認得這個人,這是四班的班主任,也是他們的生物老師,今天他還被老師表揚了呢,自然認得對方的臉。
班主任指了指後門,示意簡思年給她開門,但簡思年沒有動。
前門分明大敞着,為什麼班主任不走前門非要走後門?
而且,後門總是處于緊閉狀态,門因為年久失修,總是卡住打不開,要使點蠻力才能。
班上也沒有學生走後門,就連坐在最後一排的同學也都是繞遠從前門出去。
簡思年白天下課時倒是從後門走出去過,費了老大勁兒好不容易開了門,結果就看見全班同學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就連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班主任也站在講台上盯着他。
那視線格外滲人,尤其是班主任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物一般。
他一向不去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視線,直接從後門出去了,他也沒有帶門,可回來時就看見後門被關上了,而且還被人拿試卷堵住了門縫,要想打開後門變得更困難了。
而且他還記得早讀時語文老師帶着他從後門出去,班上的其他學生自後門打開後就動作一緻地看了過來,直到門被關上,才收回視線。
現在,不止他一個人聽到了敲門聲,班上所有的同學都聽到了,本來還在埋頭做作業的他們,竟然全都擡起了頭看向後門。
但不同以往那樣毫無感情的眼神,簡思年在他們眼中看出了一絲恐懼。
後門是不是意味着什麼?為什麼大家都不走後門?這避而不及的模樣,實在是奇怪。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班主任貼着窗戶的臉也變得更為猙獰,那刺骨的眼神似乎在質問為什麼簡思年還不給她開門。
簡思年想知道開了後門會怎麼樣,便站起身來,手搭在了門把手上,作勢就要開門。
“不能開門!”班上突然有人喊道,簡思年轉頭尋找聲源,發現竟然是鄧元成發的聲。
他臉上呈現出害怕的神情,仔細瞧還能發現他的手在不自覺地顫抖。
“為什麼?”簡思年問。
鄧元成沒有回答,隻是不斷地小聲重複“不能開門”四個字,班上其他人也沒有别的動作,隻是緊緊盯着後門,默默表達“不要開門”的意思。
既然都得到了班上同學的暗示不能開門了,他自然也不會傻兮兮地去開門,畢竟這些同學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對自己展現出任何危害,相比起那些看上去一下子就能弄死自己的老師們,他反倒更願意去相信這幫同學們。
他隔着窗戶對上班主任的眼睛,大聲道:“老師,後門卡住了開不了,您還是走前門吧!”
晚自習并沒有不能說話這種死線規矩,而且剛剛鄧元成也大喊過,簡思年便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朝着班主任大喊,生怕隔着窗戶對方聽不見。
對方聽到這句話後,有些不甘心地掃了一圈班上的學生,最後又回到簡思年身上,一副要把簡思年的身影刻入骨髓一般地盯了許久,最後才灰溜溜地離開了。
班上的學生在班主任離開後,全都轉回頭去繼續做作業了,好像剛剛啥也沒有發生一樣。
簡思年重新坐下來,拿起筆繼續寫作業去了,班上又恢複了一開始的安靜氛圍,好像剛剛那個小插曲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都沒有再發生别的事,離開教室之前,他清點了一下講台上作業的數量,有的科目已經收齊了,有的還差幾本。
他把那些已經收齊的作業抱到了班級公示欄下的空桌子上,以免第二天一早手忙腳亂又搞混了。
沒辦法,身為八門課代表就是這樣累的啦。
他是最後一個離開班級的,班上的同學基本在晚自習下課鈴響起後就成群結隊離開了,走得很快,好像教室裡有啥髒東西一樣。
他盡職盡責地檢查了教室的投影儀和電腦是否關閉,确認無誤後,關掉了燈帶上了門。
剛出教室就看見在等自己的符松意,他自然而然走到簡思年身邊,并排與他往樓下走去。
“晚自習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在隔壁聽到有動靜。”符松意問。
雖然知道自己是在白嫖線索,但沒辦法,誰讓他這邊格外安甯呢……
“你在你們班是不是也是擔任課代表?”簡思年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對,不過我隻擔任了語數英三科的課代表,其餘都是由一個叫吳四有的男生擔任的。”符松意答道。
“吳四有?”突然聽到耳熟的名字,簡思年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不解。
吳四有怎麼會在高一五班?宿舍的安排是以班級為單位,同班同學一般都是住在一起的,而且随着班級序号靠後宿舍排号也更靠後。
如果吳四有和符松意是同班同學,那他不應該和符松意住在一起嗎?或者說住在412以後的宿舍,怎麼可能住在404?
太奇怪了。
“你知不知道吳四有和我們住在同一棟宿舍樓,就在404宿舍?”簡思年問。
符松意點點頭。
他們小隊中午也沒閑着,把自己宿舍翻了個天,也對周圍的宿舍做了簡單的搜查,自然是注意到整層樓唯一一位的4号床吳四有。
“那他怎麼會和你同班呢?排宿舍不該是這麼排的吧?”簡思年道,“若是可以的話,你多試探試探他,他估計是個重要線索人物……”
聽完這話,符松意面露憂愁,“我嘗試過了,可他完全不搭理我,把我當空氣。”
“你們進去過404宿舍嗎?”簡思年問。
男生宿舍的門都是不鎖的,因為宿管阿姨需要檢查衛生,所以隻要擰一下門把手就能開門。
符松意搖搖頭,“我們覺得風險太大,暫時沒有進去。”
沉默了片刻,簡思年才開口回答了符松意最開始那個問題:“第二節晚自習時,我們班班主任敲窗要我開後門讓她進來,我發現隻要涉及到後門的開關問題,都會引起全班同學的注意,他們似乎很害怕開後門……”
沒等符松意來得及說些什麼,他們在一樓恰好撞見了正在搜查的董禾以及許誠,四個人便彙合到一處,往宿舍樓走去。
“你們在一樓找到了什麼嗎?”簡思年問。
董禾看了眼許誠,兩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許誠微微點頭,示意可以說。
“一樓都是空教室,我們是追着一道白影下來的,它鑽進某個教室消失了。”董禾輕聲道,“我們跟着進去,找到了一張紙條。”
他将手裡的紙條遞給簡思年,簡思年展開一看,疑惑地挑起一邊眉毛。
紙條上寫着:4代表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