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逸始終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二人滾下樓梯,那一級級下行的階梯像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火焰逐漸形成包圍圈,可程知許完全不放在心上,溫度過高時,安全設備會自動運行。
火焰終将熄滅
自己才是赢家
程知許憤怒地拖着林旭步入火海,他要取出試劑,讓對方永遠離不開自己。
最好打斷雙腿,讓人一輩子活在牢籠之中。
不聽話的收藏品就該被做成标本。
他邁着笃定的步伐一點點前進。
無人在意的角落,電路忽明忽暗。
程知熠正在拼盡全力地搶救寶貝們,他在火海中來回地穿梭。
神經質的痛感刺激着大腦,他鬼使神差地略過那些标本和試劑,最終停在一排排書架前——為什麼會來這裡?
玻璃相框砸落在地,
透明的碎渣飛濺而起。
他忽然想到什麼——
挂滿獵槍的背闆搖搖欲墜。
程知許再次把林旭捆在椅子上,濃煙有些嗆人,他輕車熟路地戴上防毒面具。
随後埋頭在冷櫃裡尋找着試劑,對周圍的變動渾然不覺。
程知熠本想打成組櫃來存放獵槍,可程知許覺得這樣太過死闆。
火舌悄然灼燒着挂繩——
“小知!”
重壓襲來,身體被牢牢護住。
槍支攏共有幾十配,更别提那實心的木闆,強壓之下,兄弟兩被死死困住。
程知許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人:“你剛剛叫我什麼?”
程知熠虛弱地揚起笑臉:“是我,小知,是哥哥……”
在程知熠變成“程知熠”以前
哥哥隻是哥哥
程家世代信教,雙生子的他們本是象征幸運和希望的禮物。
直到有一天,代表權威的小叔預言他們有一人是“惡魔的種子”。
兄弟二人需要接受規訓和“淨化”。
年僅六歲的雙胞胎笑着打賭,猜拳輸了的人就在“光明聖地”裡躲一天。
如果躲貓貓被發現——就是輸家。
輸的人當弟弟。
他們同一天出生,程知許想當哥哥很久了,畢竟這個稱呼聽起來特别酷。
可程知熠回來後卻主動承認聽到了“惡魔”的聲音。
那天後,程知許三年沒有見過哥哥。
大人們說:他的靈魂正在變得光明。
光明?
什麼是光明呢。
年幼的程知許隻知道哥哥變了。
明明上一秒還和顔悅色,下一秒就可以殘忍地劃破他的手。
一定是“魔鬼”在作亂。
程知許一次次靠近,卻一次次遍體鱗傷,他開始和“程知熠”作對。
哥哥還能回來嗎?
長大後,他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一切都是人為的騙局。
他不敢想象,作為制衡的棋子跟不詳的征兆,哥哥在那三年中經曆了什麼……
也終于明白,程知熠性情大變是因為患上了人格分裂。
從那以後,程知許陷入了極端的自我厭惡,如果不是他提出賭約,父母本該有回旋的餘地。
是他毀了一切……
程知熠用盡力氣扯出脖間的小盒子,他按下機關,從裡面取出一小管針劑:“小知,殺了我。”
“這是我跟“他”達成的共識。”
“如果有一天,我還能回來……”
“就讓你親手了結我。”
痛苦快要把程知許摧毀,幹涸多年的眼眶再次濕潤:“但你已經回來了不是嗎?”
“小知,我回不了頭了。”
“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我一直都在,看着他做的一切…看着他對你的傷害…我不止一次想殺死自己。”
“可這麼多年……我隻成功過一次不是嗎?”
手被輕輕覆住,針尖被抵在脖頸:“小知,殺了我。”
實心木闆被點燃,濃煙愈發嗆人,程知許想不通安全設備為什麼還不滅火。
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苦苦等候的哥哥終于回來了,不能再親手葬送這一切。
程知許一把拍開針劑:“哥,我們一起回家,我會治好你的。”
“我什麼都不要了!”
“林旭也好,江晚逸也好。我會好好向他們道歉的,“他”的痕迹我們全部銷毀就行!”
“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程知熠不說話,轉過身用力地頂着木闆,手掌被燙出血泡,可他依然沒有停下。
太好了,哥哥回來了。
*
另一頭,林旭艱難地移動着身體。
這次的捆綁格外嚴實,情急之下,他隻能向下倒去,然後背着椅子挪動。
不遠處有一排按鈕,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整個地下室的控制開關。
必須把門打開,江晚逸才有機會。
無親無故的他們是等不到營救的。
他也不敢去賭還未實現的承諾。
如果他走了,誰來保護江晚逸?
萬一系統變卦怎麼辦?
江晚逸止住淚水,那道堅強的身影再次給了他力量。
他曾經也想過一了百了,是林旭讓他不再軟弱。
他一下又一下地撞着門闆。
萬一有人發現異常呢?
可藥效之下的身體綿軟無力,他調動全身的力氣也發不出更大的聲響。
他知道自己不能給林旭添亂,可火勢越來越大,那道身影也逐漸消失。
“林旭……”
江晚逸撐着身子往下爬,盡管每前進一點都無比艱難,但他依舊沒有停下。
就算死
他也想和林旭死在一起
*
程家兄弟終于踏出那片天地,可火焰早已席卷了地下室的每一處。
程知許不由分說地推開程知熠:“哥!我去按開關,你先走!”
就在這時,大門傳來棍棒敲擊的金屬聲,似乎還有人聲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