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你們偷偷下界了。還換了身兒衣裳呢?好貴氣啊,等我回去就告訴司業!”
下一刻,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傳來。
碎屑與砂土如驟雨般飛濺開來,原本堅實的鍛莊房梁像是被無形巨力拉扯,一側率先不堪重負,“嘎吱”一聲後,轟然朝着程思齊砸落。
程思齊呆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如疾風般閃過。鳳來儀瞬間疾掠至他身前,将長臂一攬,緊緊地把他護入懷中。
程思齊腕間的琉璃鈴铛發出泠泠的聲響。
在他的後背即将撞到後面的牆體時,鳳來儀用手稍稍墊了一下。
萬幸,那倒塌的房梁傾斜了一個角度,徑直将屏風穿出一個碩大的窟窿,堪堪避開了他們兩人。
程思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聲。
真是好險。
要是鳳來儀再晚來一步,他怕是就要生死未蔔了。
鳳來儀臉上的愠色尚在,但看向程思齊時他強忍住了,又好聲好氣地問道:
“你,疼不疼?”
“不疼。”
鳳來儀眼中滿是狐疑:“真的?”
程思齊歎了口氣:“這次真沒有騙你。你護得好好的。不信你親自看。”
這次鳳來儀沒有立刻相信他,目光在程思齊身上仔仔細細打量了好一會兒,确定他真的沒有受傷,這才放心地撤了手。
恰在此時,鍛莊外傳來一陣慌亂的驚呼:
“是蟒,是蟒妖!蟒妖來吃人了啊!!!”
“有沒有仙人啊?快來救人啊。”
……
程思齊與鳳來儀驚魂甫定之時,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他們快步走出鍛莊,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住他們二人。
他們擡頭望去,一條身形如山嶽般的蟒妖不知何時已盤踞在鍛莊上方。
蟒妖身軀粗如巨木,那堅硬鱗片在黯淡的光線中閃爍着冰冷的幽光,每一片都有拳頭大小,信子正快速地伸縮,發出“嘶嘶”的聲響。
蟒妖死死地盯着下方的程思齊和鳳來儀,雙眼閃爍詭異的紅光。
程思齊解釋道:“這是蛇王,當時大師兄你跟着師父下界時,遇見的就是它。也是它把你帶下水的。”
鳳來儀的記憶僅僅局限于落水之前,落水後的事情全然忘卻了:
“它還沒有死?也沒有被封印?”
程思齊搖了搖頭:“沒有,當時師父為了救你,隻是将它擊落回明月橋下。隻是沒想到,這麼快他它就能休養生息。”
“是這樣啊。”
鳳來儀若有所思。
緞莊的夥計看到兩人,知道他們是逍遙總的弟子,連忙請求:
“神仙,有人被大蛇抓走了!你們能不能救一救。”
那幾位百草堂弟子也吓得面色蠟黃,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程思齊這才看到蟒妖的嘴中,正銜着賀文章的半邊身子。
“救命啊——”賀文章苦苦哀嚎。
鳳來儀挑了挑眉:“切。”
活該。
且不論賀文章跟他們有多大嫌隙,他們也不過煉氣和築基初期,哪有能耐從這怪物嘴裡救下個人?
忽然程思齊目光微微一亮,朝着鳳來儀伸出左手去:
“大師兄,借你浩然氣一用。”
沒等鳳來儀說話,他腰間的軟劍就自動飛到了程思齊手裡。
鳳來儀差點都要傻眼了:“……”
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倒黴玩意兒,剛見了人家一面,就上趕着往人身上貼。
“多謝。”程思齊淡淡道。
說罷,程思齊腳尖一踮地,便輕松躍上了鍛莊的屋頂。
“程思齊,你瘋了吧!”鳳來儀這才意識到了問題。
一個剛剛煉氣入門的人,居然不要命了要挑戰這樣的龐然大物,最主要的是,他左手還帶着傷!
程思齊卻置若罔聞。
鳳來儀厲聲道:“現在不是你逞能的時候!給我回來!”
然而,鳳來儀的喊叫并沒能讓程思齊停止動作。
程思齊站在蛇王的對立面,手執軟劍。
他想試驗一下,如果使用所謂的名器,是否真的像逍遙宗的弟子所說那樣,能夠讓根骨盡斷的人都能制衡魔修,化腐朽為神奇。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他即便是雜靈根,也還有彌補的餘地。
如今便是驗證的好時機。
看着程思齊步步逼近,鳳來儀手握折扇也跟了上去,說道:
“程思齊!你他大爺的是不是瘋了?”
程思齊繞到蛇王妖的側面,手中軟劍直刺而去,眸中流轉着勢在必得的銳利光芒。
鳳來儀躍過好幾間屋舍,都沒有趕上蟒王和程思齊的動作。
“真快。”鳳來儀低低地罵了一句。
蛇王迅速避開,碩大的尾巴猛地拍向程思齊的面門,這一下怕是都能讓人粉身碎骨,魂都能拍飛不可。
鳳來儀一揮折扇,數發細針從扇頁齊發,正好為程思齊擋下了那條蛇尾。
但很明顯,那條蛇王并沒有放過賀文章的打算。
“救、救——”賀文章眼下被晃得七葷八素,差點都快吐出來。
清脆的劍鳴聲響起,軟劍随着程思齊步伐騰挪,劃出一道道淩厲的弧線。
軟劍所出并非虛招,程思齊一連揮出數劍,寒光閃爍。竟真逼得蛇王節節敗退。
程思齊又順着蛇王的尾部,纏住蛇王的七寸,借力騰空躍上它的背脊。
蛇王痛苦地扭動身軀,似是試圖要把他摔下去,動作幅度逐漸增大,罡風所過之處,飛沙走石。
“程思齊,給我回來!你到底發什麼瘋?命都不要了!”鳳來儀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