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清冽的溪水,是濃郁的木系天靈反化生成的水。
流在神魂間,燥熱煩悶被一洗而去,姬恪感覺舒服極了。
在溪水中打坐了一會兒後,見姬恪情緒有所緩解,姜忘才道:“你今天踢的這一腳,恐怕已引起了心魔的懷疑。”
“懷疑什麼?”姬恪還覺得自己已經很收斂了,不解道,“現實中,靈器人不是也踢過他嗎?”
“現實中,姜止也不會為他解釋這麼多,”姜忘道,“他的心魔編織成的角色,自然會或多或少地偏向于他,可你卻違逆了他的心意,怎能讓他不懷疑?”
真是麻煩,眉擰起,姬恪不禁心想。
“那會怎樣?”他問道,“趕我出心魔境?還是在心魔境中殺了我?”
“還沒到那個地步,”姜忘道,“他會先試探你,确定你到底有無問題,但一旦他懷疑加重,甚至于起了殺心,你就必須離開心魔境。”
心魔境是心魔的主場,占據天時地利人和,留在心魔境中同心魔作對,生機渺茫。
……必須離開心魔境。
盯着姜忘,姬恪盤在溪水裡的蛇尾忽而甩動了兩下。
下一瞬,那尾巴尖便熟練地勾住了姜忘的腰,将姜忘帶進了姬恪懷中。
“我才不走,”他咬了一口姜忘道,“看他能不能殺得了我。”
說罷,他又堵住姜忘的唇,不給姜忘一點回答的機會。
知他會是這般反應,姜忘也沒推拒,随他去了。
如此這般,胡鬧了好一會兒後,姜忘才道:“好了,時間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恍若未聞,姬恪仍不起來。
直到逼得姜忘差點動手,姬恪才終于松口。
“念念。”圈着姜忘的腰,姬恪忽而喚道。
“……”姜忘道,“别亂叫。”
“怎麼就是亂叫?”姬恪道,“我既為你道侶,如何還不能叫你的字了?”
愈發不依不饒,姬恪叫了好幾聲“念念”後,又貼着姜忘的耳畔道:“念念,你也喚我一聲哥哥,好不好?”
“……”姜忘直接把他推出了靈根境。
那之後,一連半個月,姜忘都沒再踏出三清樓。
心魔境中的時間流速時快時慢,裴休出現時就慢,裴休不出現時就快。
因此,說是半個月,但因姜忘一直不見裴休,晝夜交替起來非常迅速。
待在三清樓中,姜忘每日就看看書、紮紮針。
他并不需要真的練習,隻要等時間到了,裴休認為他該會了,他自然就會了。
這天午後,姜忘剛剛睡過午覺,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姜止。
“念念,”姜止道,“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來。”
說着,姜止化出了一柄水凝劍。
湛藍色的長劍,清透美麗,自姜止指尖化出後,便飛到了姜忘面前。
明顯的親近之意。
因經脈不通,姜忘根本用不了金屬之劍,木劍也十分吃力,隻有水凝成的軟劍最為合宜。
但他雖然合宜,大多水凝劍卻根本瞧不上他。
這還是第一次,能有一柄劍,一見他就表現地如此親昵。
姜忘自然是喜不自禁,既好奇又忐忑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水凝劍。
水凝劍的劍尖潰散成水浪,順着他的指尖纏繞了上來。
姜止又道:“念念,試試看,駕馭它、命令它。”
怎麼駕馭?怎麼命令?
姜忘一竅不通,茫然地看了眼水凝劍,又茫然地看了眼姜止。
姜止:“你就告訴它,你想禦劍。”
……禦劍?
霎時間,姜忘的心跳得更快了。
他不安地看着姜止,好半天,才在姜止的鼓勵下,終于鼓足勇氣道:“我想,禦劍。”
下一瞬,水凝劍竟完全潰散成了水浪,纏來繞去地拖起了姜忘,一面讓姜忘坐在了劍上,一面又拖着姜忘的背,讓姜忘不至于摔下劍去。
如此這般,水凝劍載着姜忘飛出了床榻。
設在殿中的幻境啟動,眼前不再是他奇珍異寶堆疊的卧房,而是雲霧飄渺的群山峻嶺。
全身都在發抖,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欣喜,再度回到床榻上時,姜忘竟然哭了。
姜止連忙确認了一下他的身體,見他無事後,才擦去他的眼淚,輕聲問道:“念念喜歡嗎?”
姜忘點了兩下頭,眼淚又不受控地流了出來。
姜止這才笑了,問:“我若說這是裴十九送給你的呢?念念還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