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怕她誤會，又補道：“請您不要誤會，我們沒有侵.犯您隐私的想法，隻是因為調查需要。”

她們越解釋，杭觀雨便越覺得手中的溫度更高，等她注意到對面警察訝異的目光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無意識捏緊了水杯，不堪重負的水位線越了界，落在她虎口。

很多年前僅差一點就灑在許家父子手上的熱水再次在眼前鮮活，她接過紙巾，匆忙擦去手上的水漬，再次道謝。

兩名警察并沒有着急，繼續等她調整狀态繼續。

“我們……我們其實很久之前就認識了，但這些年始終沒有過聯系。那晚見面…是因為談一個合作的項目。”杭觀雨盡量把握着措辭，讓自己看上去沒什麼異樣。

“方便透露一下是什麼項目嗎？”

“我們兩家在很久之前就建立了深厚的合作關系，這次是因為長赢看到我們的産業園區的情況，所以才找我見面聊合作的事。”杭觀雨盡量打着迂回戰，委婉地停在最合适的位置。

這已是她能想出最好的說辭了，總不能直接将某份合同直接拿給警方看。

見她不願再說，兩位警察也不再追問，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讓她先回去等消息。

*

杭觀雨走出警隊正準備去馬路對面開車，忽從玻璃反光看到某人從相同的路線走出。

她重新鎖車向右側走去，在女人開車門之前先一步坐進副駕駛。

“杭小姐不擔心被調查人員看到嗎？”許吟風坐進車廂，帶了幾分戲谑問道。

同時被請到這裡調查，又同時請離，誰都猜得到，現在對面的辦公樓中有多少人等着看她們的一舉一動。

“合作夥伴不可以坐進同一輛車嗎？”杭觀雨滿不在乎地笑問，從後視鏡中掃視着女人。

“那杭小姐有将具體的合作内容講明嗎？”女人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裝，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幹練。

妝面搭配都無比精緻，唯一有些冗餘的，僅有頸間的那條絲巾。

杭觀雨又想到那晚在别墅自己掌心的觸感，得意笑答：“許小姐不是什麼都能猜得到嗎？何必還來問我。”

“猜到的，和親耳聽到的假話，怎麼會一樣呢？”許吟風也将視線挪進後視鏡，兩人視線交織，肢體卻離得愈遠。

目光雖各藏利器，卻也厮殺不出什麼結果，倒也不是因為有哪方收斂，而是多少礙于目前的所在地，不願放肆。

無聲的兩分鐘劃過，杭觀雨主動求問：“那許總，更喜歡哪種？”

“我喜歡哪種，杭總就會做嗎？”許吟風的指尖有節奏地叩擊着方向盤，語氣間仍帶着些平日沒有的玩味。

“許總不是在五年前就得到答案了嗎？”杭觀雨率先打破沒有肢體接觸的戒律，一邊問着，一邊伸手撥動女人的絲巾，輕撫過那幾道隻能因她留下的印迹。

暗罵這人有時實在太笨，總不至于過去五年還在以為她會是什麼聽話乖巧的玩伴吧？

許吟風沒有阻止她過界地動作，隻是語調添了些寒意：“你覺得，這是可以現在做的事嗎？”

杭觀雨指尖稍頓，笑罵：“老古闆。”

左手離開她脖間時又忽然反應過來這人在暗指什麼，于是更過分地扯動絲巾：“許總在想什麼呢？合作夥伴不可以關心對方的身體嗎？”

她刻意将“身體”二字咬得很重，又悄然湊得更近。

“看來五年的時間還是太短，沒有讓你學會做事不要太滿，給自己多留後路的道理。”許吟風冷冷轉過視線，抛開鏡中的鏖戰，直接看向試圖造次的人。

杭觀雨素來最煩這種所謂的道理，上學時不愛聽，現在更甚。

“許總最好早點明白，我們之間僅是合作關系而已，并非師徒。”她失了興趣，也不管被她弄亂的絲巾，厭厭坐回原處。

“我現在的心情不适合開車，有勞許總送合作商回去了。”

許吟風瞧了眼将不滿擺明的人，整理好絲巾發動車子。

一路無話。

警局距離杭氏約有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許吟風将車停在步行約五分鐘的相對隐秘處。

見她停車，杭觀雨忍不住嘲諷：“許總既然這麼喜歡避嫌，又何必搞什麼合同？”

不是說要玩遊戲嗎？

這麼膽小還有什麼意思。

簡直無趣。

她難掩失望，正準備開車門，卻感覺後頸忽然被一股力道拉扯，再回神，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朝左側倒去。

驚呼被攔停在吼間，唇舌因毫不留情的掠奪而擦傷，濃烈的血腥味又喚醒幾年前在酒店無人包廂的記憶。

她拼命想将設下陷阱的陰狠掠奪者推開，卻難逃頸後的控制。

推拉間，她又想将唇上相同的痛感回贈給女人，卻被提前預判，沒有了故技重施的機會。

許吟風定有健身的習慣，在她頸部用到的力氣遠超她那晚的動作。

“你發什麼瘋！”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間隙，她憤恨地看着連口紅都完好無損的人。

許吟風才不會回應，隻是又轉手制在了她的下颌。

随後拿着不知從哪兒變出的濕巾，輕柔地将她溢出的唇妝擦掉。

又變出支口紅，認真塗抹。

細緻溫柔，總讓杭觀雨懷疑自己下颌的陣痛是幻覺。

“演夠了嗎許總？”口紅已經塗完，她卻還被這個瘋女人控制着。

裝什麼，按照這位以前的脾性，不該停在拿出口紅之前就将她丢下車嗎？

何必還做這種多餘的事。

她才不信許吟風會良心發現，一定是在周圍不知哪裡又安排了攝影師，就等将這幕拍下來，留到日後再做什麼。

許吟風沒有回答，靜靜看着更加生氣的人臉色變得更差。

而後在她準備開門走人的前一秒才開口：“等一下。”

幽幽冷聲自身後響起，杭觀雨被耗到現在的耐心幾乎已經見底。

她本想直接摔門就走，卻又考慮到到公司的财務報表，隻得暫停動作，：“說。”

許吟風又從後視鏡中打量着脾氣見長的人，暗笑了下，不急不緩地繼續着自己的動作。

十多秒後，後視鏡中多了行用那個口紅寫下的字符。

「周六晚九點，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