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想法梁褚和刑甯可都是不知道的。
刑甯察覺到梁褚在躲着她,于是幹脆也不找了,主要這一段時間來忙的昏天黑地,也沒功夫想了。
不過大概三四天後的一件事卻徹底打亂了刑甯的節奏。
也不光是她,應該說是整個刑警隊乃至雲海市警局都仿佛地震了一樣,接替刑甯重新潛入夜色人家的那人今個早晨被發現在垃圾桶,整個人全身被打到粉碎性骨折,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亡。
三個警,隻有刑甯全身而退了,而且還是在梁褚的掩護下,否則也逃不過這個下場。
可即使知道,刑甯還是很難過。
夜深了,她站在松江的護欄邊上,頂着色彩斑斓的路燈看下方流動着的江水,察覺到腳步聲,她擡眼,回頭。
少女穿着簡單的休閑外套,紮着馬尾,正緩步而來,小虎牙露在外面,在路燈下似乎閃着光一樣。
是梁褚。
也不知怎的,看到她的第一眼,刑甯的心裡忽然起了一個念頭,梁褚能幫她,那是不是也能幫其他人?
如果有梁褚的掩護,是不是就不會一個被廢,一個死了?!
哒哒……
隻是,随着梁褚越走越近,看着她那張還稚嫩的臉,刑甯還是低下頭,苦笑一聲,自我唾棄。
不,梁褚幫她,救她,是恩,是她不應該把這事牽涉到别人身上。
“正常人都會這麼想,他們畢竟是你朝夕相處的同伴,這是人之常情,别自責。”
低沉的聲音很好的融入夜色裡,也讓刑甯錯愕不已:“你怎麼……”
梁褚笑,走到她身邊:“你問我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歎氣:“誰叫你的臉上都寫滿了滄桑。”
刑甯一噎,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話确定不是在說她傻?!
梁褚聳了聳肩,可她這說的實話啊,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刑甯的确很好懂。
“所以,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特意過來開解她?别鬧了!刑甯不信。
梁褚卻是笑,從寬松的衣服口袋裡逃出一個棒棒糖遞給刑甯:“來,吃個糖,草莓味的,别愁眉苦臉了。”
見刑甯不接,她幹脆剝了糖紙硬進她嘴裡:“别瞎想那麼多了,你還要振作起來報仇呢,刑甯,你要堅強啊。”
少女十分的語重心長,當然,要是她那張稚嫩的臉更成熟一些就搭了,現在,隻會給人一種硬裝大人的違和感。
刑甯咬着棒棒糖,看了她兩眼,嗤笑:“用你說。”
做警的,雖然不這麼想,但從穿上這身衣服的那一刻,打擊犯罪,犧牲便在所難免,她早就有覺悟。
而且她相信,犧牲的人也有。
那麼活下來的人,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堅持,和堅定不移。
“說說,你來找我到底幹嘛?之前見你一面那麼費盡……”
刑甯轉移話題,明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梁褚便順着她,眼底神色是多彩燈光都泯滅不掉的溫柔。
刑甯不想看。
“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你們還是别搞什麼潛入了,錢家已經懷疑警方了,夜色人家不好查,去一個死一個,何必呢。”
“可是……”
梁褚打斷她:“你也小心點,他好像在查你,另外你妹妹還是抓緊時間轉走吧,不然這幾天就别讓她上學。”
刑甯瞳孔放大:“你說我妹妹有危險?”
“誰知道。”
刑甯下意識捏緊欄杆,冰冷的石頭質感帶着幾分尖銳:“那你呢,他查我,那你怎麼辦?”
梁褚兩次幫了她,錢明月,錢波肯定會懷疑她的。
“所以…你是在關心我?”
刑甯赫然擡眼,正好對上梁褚含笑的眼,她背靠着路燈,頭頂撒下一片明黃的色彩,莫名的,閃了眼。
“小屁孩兒一個。”
刑甯壓下心底莫名其妙的幾分躁意,面色不改的哼着:“做姐姐的,關心一下難道不對嗎?”
梁褚定定看了她兩秒,忽然一笑,點頭:“啊對對對,刑姐姐你說的都對,都對。”
刑甯:“……”
她忽然就好火大啊。
牙齒咬的棒棒糖嘎嘣直響,見梁褚轉身就要走,她反而想多說些什麼。
“你為什麼要幫我?”
她們明明在此之前毫不認識的才是,而且根據查出來的事,梁褚也是這幾個月因為在上京市闖了大禍才轉學過來的。
“相信我,你不會想現在知道的。”
梁褚頭也不回的拜拜手:“那邊的事我會幫着查,查到了會告訴你。”
刑甯沉默不語,隻是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好半晌才回過神,她抽出嘴裡的糖棍想扔進垃圾桶,但想了想卻又重新塞進嘴裡。
咬着那上面已經沒什麼味道小棒,轉身朝着反方向而去,身高腿長走的快,不一會兒就融入進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