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被侍女輕輕挑開,一縷白梅的冷香襲來。
先探出車門的是一截纖白的手,腕間的翡翠镯子随着動作滑落半寸,在陽光下漾出一抹碧色。
車邊衆人都怔怔地看過來,一時間鴉雀無聲。
“好漂亮。”梁同玉喃喃道。
這位楚家小姐身上有着世家名門的矜貴優雅,還有蘭質蕙心的玉骨風華。
台上卻還在難舍難分地纏鬥中,一刻都沒有為台下人眼神停留。
楚遙下車後并沒有言語,而是凝眸向台上望去。
周遭有人壓低聲音讨論。
“真是熱鬧啊,怎麼才打一天便喚來了大小姐?”
“那灰衣服的确實能打,但是總感覺便宜了這小子……”
暗中的主事人很快便明白了大小姐的意思,沖台上喊了一嗓子:“二位!中場休息!我家小姐來了,等會你們下半場再接着打!”
齊曜聞言,一劍刺出之後疾退好幾步;那刀客格擋之後也飛身後躍,退至安全區域。
齊曜往台下看去。
他倒是知道剛剛楚家大小姐來了,但他對此完全不感興趣。他看的是池熙恒,并且無聲詢問下一步該怎麼辦。
池熙恒回了他一個“你看着辦”的眼神。
齊曜:……
楚遙将這一幕收入眼底,眸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公子初至玉溪?”
她沒問刀客,反倒是徑直看向齊曜。
齊曜摸不準她的意思,隻好簡短作答:“是。”
誰料楚遙輕笑了一下,竟然不再問下去了,而後又待了一會兒便走了。
由于齊曜連勝了許多場,所以被判定為直接擁有決賽名額。他下來的時候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怎麼問了一句話就走了?”
池熙恒他們在一旁的小攤上休息,梁同玉點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冰粉。
她支着下颌,也有些不明白:“或許,她想确認你的行蹤?看看你是哪一邊的?”
池熙恒幫她沖洗完勺子遞過去,轉頭對齊曜說:“你決賽可以随便打,赢了也沒關系,反正我們一定得借這個機會進入楚家。”
“為什麼?!我可不要娶她啊!”齊曜質疑。
“我懷疑她的目的也不在招親,剛剛應該就是确認我們是不是為其他的事而來。”池熙恒轉着筷子把玩,悠悠道,“而且,她剛剛看到我們之間的眼神交流了,向我和阿玉的方向瞥了一眼,卻沒有過來。”
“或許楚家還有人在監視這個場地,所以不方便多說。”
“這樣的情況,招不招親反而不是很重要了。”
-
事情果然如池熙恒所料的那般。
三天後,決賽人選出爐,齊曜赫然在列。
那位刀客也在。
這樣子選拔出來的江湖義士有資格進入楚家一叙,就算最後無法成為大小姐的夫婿,也可能成為楚家的入幕之賓。
這也是人人奮勇争先的另一原因。
齊曜把池熙恒和梁同玉都帶上了,對外說是自家姐弟。
主事人本有些看不上這全家人一起入府打秋風的作為,想要拒絕;但很快又被大小姐那邊過來的人勸阻,便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隻是名聲終究不好聽些。
楚栖這位楚家二公子收到的便是這樣的消息。
他拈起寫着傳信的紙條,淡淡一笑:“是嗎?我還真有些期待,我這位姐姐看上的人呢。”
楚遙特地改了規則,最終比武勝出的前三甲都可以獲得與她面談的機會。這三人中,一人是他的人,一人是楚遙自己的人,唯有這個齊曜,完全摸不清路數。
查到的消息上說他是一路南下投奔親戚的,中途在玉溪這邊歇腳發現了比武招親,就想來搏一搏,怎麼看都是個普通人。
楚家是玉溪百年的名門望族,據傳前朝就聲名顯赫。隻是改朝換代後,朝廷扶持了新貴家族,隐隐打壓楚家。
然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春華居的院門不設高檻,反以青石鑿出緩坡,兩側立着矮矮的纏枝薔薇架。分明是閨閣院落,卻暗含“春色自來,不阻風月”的意味。
齊曜三人被帶來的時候還有些懵逼,尋思怎麼就直接來小姐卧房了,常理來說不應該先去會客廳嗎?
種種迷惑都在進入春華居的刹那得到了解決,原來春華居也有會客地點。一樓的茶室空間極大,風雅又清淨。
但很快又被新的疑問替代——楚家主事人到底是誰?他們為什麼是先過來見楚家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