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招待他們坐下後便退至一旁,三人各自落座,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這時外邊卻突然傳來下人的禀告:“大小姐,二公子來了。”
楚家的二公子?他來做什麼?
楚遙笑了一聲,不疾不徐道:“請他進來吧。”
于是齊曜三人便見到了一位低調奢華的貴公子。他生了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眼尾微挑,似墨筆勾出的工筆線條。
楚栖進來後先向楚遙問安,之後便從頭到腳地打量起齊曜來。
齊曜巋然不動。
楚遙開口詢問:“楚栖,你來這兒做什麼?”
楚栖折扇一敲,透出些倜傥的風流來:“自然是來幫長姐相看未來的夫婿。”
楚遙輕抿了一口茶:“哦?是嗎。剛剛你的人在的時候不來,怎麼這會兒偏偏跑過來了。”
這話語氣淺淡,内裡蘊含的信息卻驚人,簡直石破天驚,把旁人都吓了一跳。
楚栖卻像沒聽到一般直接忽略了,仿佛一個關愛長姐的好弟弟:“姐姐選夫婿,可千萬不要選外城的男人;到那時,即便這男人入贅,姐姐也會有遠行千裡的時候吧。”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池熙恒打量着這要熟不熟、互打官腔的兩姐弟,覺得頗有意思。
終于,楚栖告辭。
臨行前他還俯身下來對齊曜耳語了幾句,似是刻意控制了聲音不讓别人聽見。總之,齊曜聽完之後一臉驚詫地望着他,而楚栖則是大笑着離去。
池熙恒敏銳地察覺從這一刻,整個春華居好似再沒有任何生物可以進出,他不由得暗暗戒備。
楚遙倒是無所謂,隻是略有歉意地對他們說:“楚栖頑劣,諸位大可不必理會。”
随後,她又看向池熙恒與梁同玉:“二位是齊公子的兄姐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她又看向齊曜:“那麼,齊公子參加比武招親,是因為心悅于我嗎?”
“咳咳,我,咳咳,”齊曜好懸沒把剛入口的茶水咳出來,思忖間還是說了實話,反正他哥跟他說可以自由發揮,“這,倒也不是。”
楚遙優雅地遞給他一塊帕子,毫不驚訝:“既然不是,那是為了在我楚家博一個好前程?”
這回齊曜終于點頭:“沒錯。”
誰知楚遙卻沉默了一下:“看來齊公子并不想與我說實話。”
這是什麼意思?
“啪——”茶盞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間從隔間冒出許多黑衣暗衛,連門口也多出許多人來。
這些人看上去各個都是府中不懼生死的精銳,眉眼冷峻,腰間佩刀。場面瞬間緊繃起來。
“還請各位放心,春華居裡,現在都是我的人。”楚遙平靜的話語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壓抑的瘋,“如果想說什麼,還望直言。”
安靜了好一會兒,池熙恒終于開口,他有些好奇:“這是威脅?”
“不,”楚遙定定地看着他,“這是合作。”
“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我弟弟對我的親事如此熱衷,就是因為想與我争奪楚家的繼承權。家中也對女子繼承頗為不滿,即便有我母親清河柳氏一族的幫襯,也需要找個入贅的男子回來成親才行。”
“父親偏袒我,才允諾我開設比武招親。為了确認最終的夫婿是我自己的人,我還安排了其他頗有武學造詣之人。不料途中冒出了齊公子。”
齊曜大為震撼:不是,這是能跟我們說的嗎?我們相識有一刻鐘嗎?
池熙恒卻漫不經心地開口:“故事編得挺好。”
楚遙很淡定:“這位公子不相信?”
“七分真,三分假吧。”池熙恒拿起桌上的酥點,“你有事情藏着沒說,是想試探我們?如果我們直接相信了你的說辭,恐怕你也不會考慮合作。”
“我猜,奪權是真,偏袒是假——你不滿的,是整個楚家。”他緩緩說道,“若你父親真的偏袒你,不會有那台上的黑衣刀客,也不會有你弟弟剛剛進來的施壓。至于另外的東西,還要繼續和姑娘聊下去才能知道。”
楚遙摩挲着手中的方帕,嗓音如冰泉漱玉:“這位公子倒是好眼力。”
“隻是不知幾位南下而來,一路直奔我楚家,意欲何為?我就算不滿,可到底是楚家人,損害家族利益的事情絕不會做。”
“如果幾位今天不說清楚,怕是走不出這扇門。”
“家裡有人行商而已。聽聞楚家在玉溪頗有名望,還有開設的随行镖局,想借随些人手。”池熙恒睜着眼睛說瞎話。
齊曜欲言又止,控制着表情沒去看他哥。
楚遙卻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倒是小事一樁。”
“既然隻是借人,那可否讓我就與這位姑娘談談?”
說着,她笑吟吟地把目光轉向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梁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