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人眼裡,沈家會是别有用心使了手段而上位的嗎?
小貓喝飽了水,歇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甩着尾巴。視線巡回于柳靜姝和沈牧儀之間,慵懶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柳靜姝頓了良久,而後說:“……所以現在?”
“我們需要一個依據來确定俞暮南就是俞霖。”
“該怎麼做?”
柳靜姝感覺到他有些猶豫,敏銳地察覺這或許需要她來以身犯險,順着貓背輕松道:“是需要我出面嗎?沒關系。”
沈牧儀的眉卻皺得更緊了,字裡行間都是躊躇:“那不是一個萬全的方法,還有……蕭吟還一并告訴了我另一樁事,有關于你。”
“我?”柳靜姝着實有幾分驚訝。
“方才我一直在想,是該先将那樁事告訴你,還是先告訴你我們該怎麼做。可這兩樁事無論前後,都實在不适合一起說出來。”
柳靜姝被他挑起了好奇,撐頭歪道:“那就一件件來,既然你覺得不适合一起說出來,那由我來點,我點你說,感覺總是不一樣吧?”
少年閉了閉眼,偏頭:“那你點吧。”
“要我怎沒做?”
“進宮,皇朝科舉之事不可舞弊,是以曆年中舉之人的名單都會保留一份于宮内。科舉最初于童試為起點,需得提供親供、互結及具結為保障,這些東西做不得假。除非有人能隻手遮天替他做遮掩,但若是當年的俞霖,身邊肯定沒有這樣的人。”
柳靜姝十分爽快地應下了。
這當然是現階段裡最能确定俞暮南身份的方法,柳靜姝心裡清楚,她是做這件事最合适的人選。
那麼……
“什麼事還能有關于我?”
少年頓了瞬,回道:“蕭吟說,他往前追溯,曾查到這樣一樁事。”
蕭、金兩人各占一地開國立朝之後,蕭吟并沒有放棄對池溯的追捕。手下人馬中,桓安侯俞野便是執行這件事的人。
說是他主領,可與皇帝的交詢皆事事由跟在他身後的文岱經手。
俞野怎麼說也是跟随蕭吟将滄珈苜的國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人,他可太清楚權力與重心的具體表現在哪了。
猜忌一旦生了種子,瘋長便不過是與時間的博弈。
他要自保,也需反擊。
柳靜姝聽罷面色沉沉,脖頸間冰涼的玉指環貼着她的肌膚,從前之種種疑惑漸開從雲。
俞暮南為什麼要殺她?
“倘若他就是俞霖,往前再推十九年,他也是如我們這般年紀的。桓安侯俞野受命追殺我母親與池叔叔,那未必不曾見過我身上的這枚指環。”
“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倘若他就是!他亦知道俞家是蕭玺的幫兇,是殘害滄珈苜與我爹娘的兇手!他在害怕!害怕未能報他滿門之仇前就被我找上門!真是……真是……呵!”
各中邏輯在刹那如旋風般連接起來,有些東西恍然大悟。柳靜姝越說情緒越明顯,字裡行間竟然已經默然了他就是俞霖的事實,卻仍顧及樓外有俞川的存在,聲音壓得極小。
小貓見了,朝她的方向挪了挪,尾巴輕飄飄打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在安撫。
沈牧儀長長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了柳靜姝身後,雙手落在了柳靜姝頭上,一下一下撫着。
“我一路上,都在想,該怎麼跟你說這件事,總想挑個最好的時機,卻不曾想弄巧成拙,反挑了個最不合适的檔口同你講。”
“我不願将這兩樁事放在一起講,免得聽上去像是我在拿俞野的事哄騙你進宮冒險。可若如今不說,再晚些,你也總要知道的。”
柳靜姝後仰着頭去看他:“這宮,隻能是由我去。”
小貓突然喵喵了幾聲,像是想将人的注意引到它身上去。
兩人不約而同瞧了它急躁的模樣片刻,不知怎得,就撿起了昨夜養隻貓的話:“要……養它嗎?”
“想,但得看它有沒有主人。”柳靜姝拿手蹭了蹭它的臉,“喵喵,你有主人嗎?要是有,你就叼一片肉幹,要是沒有,你就叼兩片肉幹。”
不管小貓聽不聽得懂人話,總之,他們是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然後貓主子一擡屁股,重重把自己丢進了柳靜姝的懷裡,慢條斯理地梳着自己毛,還拿一種“你在廢話什麼”的眼神看了柳靜姝會兒。
很明顯,它覺得此刻的柳靜姝有些蠢。
“看來是沒有了。”沈牧儀說,“那你給它取個名字?”
柳靜姝兩手掐着小貓的咯吱窩,把它舉到了與自己視線齊平的地方,認認真真道:“你聽好了啊,在你之前,你還有一個同類在我這邊借居了陣。稱不上養了多久,好歹也是喂過飯的關系,它叫空空。”
“論排名,你已經是第二個了。”
小貓眼神有點兇。柳靜姝摸了摸它腦袋,又說:“它叫空空,那你就叫二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