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怪她大驚小怪,隻是白氤晗越長大性子藏的越好,平時對誰都一副嬉皮笑臉的敷衍樣兒,但她的孩子她自己清楚,這人都是有仇當場報,絕不讓自己受半點兒委屈,更别說眼淚這東西了,一般來說笑出眼淚還差不多。
這麼一對比,那兩眼淚就顯得更加不可思議了,何英還是沒忍住問她:“你剛剛是不是哭了?”
白氤晗一怔:“我沒有”
“我看到了。”
“那是打哈欠打的。”
“……”這糟心玩意兒誰愛管誰管吧。
白氤晗否認完又擡頭去看投在牆上的兩道影子,她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經和何英一樣高了,甚至還有高出她的趨勢。
原來,她已經能平視何英了嗎。
路邊的燈光實在昏暗,風的路過帶來一片樹葉裟裟聲,兩人被吹動的發絲都在飄舞,緊牽在一起的手連接着所有。
“媽,你快看,我好像比你高了哎”何英沒去看,随口說道:“嗯呢,以後還能更高。”
“為什麼?”
“我縮了呗,成小老太太了呗。”
“……為什麼?”這句疑問的聲音太輕,輕到還沒傳進何英耳朵裡就被風揉碎扔進路過的巷子中。
“什麼?”何英沒聽清,風聲太大她索性就不讓白氤晗說話了“行了别說了,一堆廢話。”
白氤晗用空餘的那隻手撫過眼睛,嘴巴不停:“我說的怎麼就叫廢話了?”
何英懶得搭理她。
“你這是污蔑,是诽謗,是造謠,我不服!”
“………………”
終于到家了,何英忍受了白氤晗一路的逼逼,最終忍無可忍的把她塞進卧室裡然後警告道:“你再說一句話就給我滾出去。”
白氤晗手作拉鍊狀給自己嘴巴上了個鎖,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再說話了。
白城早已睡熟了,何英先把藥沖了然後遞給床上躺着的白氤晗讓她自己喝,結果等了半天就看到白氤晗嘗了一口後直接把藥放在了床頭櫃。
白氤晗有個怎麼也改不掉的破毛病:她吃不了一點兒藥,膠囊還好說,遇到沖劑藥液非得來回墨迹到藥都涼了才捏着鼻子一點點喝下去,一喝完就直接喝水吃糖,愣是不想嘗到一點兒藥味兒。
白氤晗則認為現在的自己已經進化很多了,她還隐約記得自己小時候一喝藥就吐,一喝就吐,整得白城脾氣上來了硬是扒着她嘴巴也要把藥灌進去,結果藥灑的她滿臉都是,白城還要打她。最後何英心疼的看不下去了,在巴掌落到白氤晗屁股前,何英先與白城吵了一架。
其實白氤晗長大後就很少做出這種不吃藥的任性事兒了,但不知今天到底哪兒抽了,就是不想吃這苦到想死的藥。
何英看到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大有一副“喝藥不如讓我去死”架勢的白氤晗,最終輕輕一聲歎氣,起身去找了些什麼東西,然後沒過多久又折了回來。
将睡未睡之際的白氤晗突然聽到一聲溫柔的有些不切實際的呼喚:“氤晗,起來吃藥了”。
這聲音有些久違,久違到她都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聽到過的,可她還是如提線木偶般乖乖起身,任由何英托着她的腦袋然後往她嘴裡灌藥。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順從的,乖乖的喝下一碗苦到她能捶地的藥。
還不等她睜眼起身去找水喝,一顆冰糖被輕輕推入唇齒中,甜味瞬間的蔓延直接蓋住原本鋪天蓋地的苦,她被輕輕地放回枕頭上,那個令她耽溺的聲音又繼續囑咐道:“把糖吃完再睡哈。”
白氤晗咬碎糖後,帶着一抹笑緩緩入夢鄉。
這一晚的睡眠,格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