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

臘月初九，江霖早早的和店長請好假回家。

今天是他的生日。

中午剛下完一場雪，這銀裝素裹，把一切都吞沒，江霖又隻能推着自行車回家了。

“嘶，今年怎麼會這麼冷。”一出店門，江霖就望着随時會下雪的天空，縮着脖子搓了搓手，解開自行車的鎖，推着車回家。

下午五點不到，路上就沒有一個行人，隻有幾輛車來往。也是，這麼冷的天誰會願意出門？

江霖住在長白山山麓，靠近牡丹江的一個村子裡，他在鎮上的一家副食店工作，每天都是騎自行車來回，大約要花一個小時。到冬天就麻煩了，長白山的冬天非常漫長，伴着嚴寒帶來的風雪，讓江霖難以騎車出行，如果積雪太厚，自行車上不了路，就隻能走路去鎮上。今天就是因為好幾天沒有下雪，路變走得比較好走，江霖才把車騎去上班，誰料中途又下起一場雪。

哼着小曲兒，江霖回到村裡頭，在家門前，他把自行車停好，伸手往褲兜裡摸鑰匙，隔壁的張大媽碰巧出來倒污水，看到江霖很是驚訝。

“小江，今天這麼早就回來啦！”

“嗯，天兒冷，店裡也沒有什麼人，就和店長請假先回來了。”江霖回答張大媽，伸手在包裡掏家門鑰匙。

江霖朝九晚九，有時還加班，張大媽平時隻能看見江霖去上班，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江霖回家。

“是啊，這天怎麼這麼冷啊。”張大媽也沒有多問什麼，提着污水桶走了。

村裡的人都不會把廚房的污水倒入池子裡，他們把污水收集在桶裡去小溝裡倒掉，小溝通往下水道。二來别人也知道，他們吃過晚飯，已經把碗洗好，廚房也打掃幹淨了。

打開門鎖，江霖把自行車推了進去，放進院子還沒被雪埋沒的小棚裡。院裡全是混着枯葉樹枝的積雪，江霖沒有時間打掃它們。

天色已經昏暗，江霖打開客廳的門，面前有兩座靈牌，和小院不一樣，江霖隔段時間就會擦拭它們，盡量讓它們不沾灰。

那是江霖父母的。

他的父母在兩年前和村民一起跟随外鄉人上長白山采藥賺錢時，不幸遭遇雪崩，在那場雪崩裡無人生還，搜救隊沒有找到一具遺體。

這場事故不知破壞了多少家庭，也成為了村民心中一道無法抹去的陰影，自此村裡的人也沒膽帶外鄉人上長白山，他們說這是山神發怒的懲罰。山神一直保護着村子，給予大自然的回饋，長久以來也沒有發生大災難，帶外鄉人上山采藥那年就雪崩，村民都認為這是山神的領地遭受到了侵犯，給了大家的一個警鐘。

或許現在他們還埋葬在長白山的某處吧。

江霖從櫥櫃裡拿出一瓶桂花釀——這是他父親生前最愛喝的酒，“我又長大一歲了。”他倒了一杯酒，敬給父母。

桂花釀度數不高，口感微甜，但對于江霖這種平時不碰酒精的來說，還是不太能接受它的味道，隻有在特殊的日子才會拿出它來小酌。

“今年，今年還是我一個人。”接着，又敬了一杯。

“還有，我很想你們。”第三杯酒敬完，江霖的鼻子有點發酸，他忍着眼淚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