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 — 馬裡蘭州 — 巴爾的摩
約翰-霍普斯金大學附近的學生宿舍樓
金屬鑰匙打開金屬欄門,清脆的聲響回蕩在狹長的過道裡,側身進來後,反手鎖門,皮靴踩在冷硬地面,平穩步伐落下悶聲,輕輕的,上了樓梯,白色照明燈投出一道纖細的影子,路過一扇扇斑駁木門,停在404号。
我妻惠換了黃銅鑰匙開門,粉色琉璃鈴蘭花挂墜飄蕩,木門快速地開合,一室一衛的單人宿舍,雖擁擠,但是讓惠暫得喘息空間。
她将沉重書包放在椅子上,脫下黑色沖鋒衣挂在門後,露出棉白襯衫,挽起袖口,先煮一壺熱水,等會泡濃茶,繼續挑燈奮戰,有一堆的文獻要看,然後寫一篇關于認知心理學的短篇論文。
作為非母語者,寫完後還得檢查時态和語法。再跟讀一些英語素材,鍛煉一下交流能力。
微波爐熱好了速食披薩,三個紅茶包泡出紅到發黑的原液,熱氣氤氲好似中藥,倒入冷藏的甜牛奶,搪瓷勺攪拌,才變得甜蜜好喝。
我妻惠翻出記賬本,仔細的核對數字。
光是學業壓力,倒是可以有序逐步解決,不至于灰暗。
身處異國他鄉的孤獨感,隻是偶爾浮現,随即被繁重的課業打散。
硬着頭皮和别人交流,滿腦子隻剩下苛責自己是不是使用了正确的語句。
隻有金錢,才是越滾越大的雪球,呼嘯着對準她砸過來,沒有人可以伸以援手。
作為交換生,已經減免學費、住宿優惠、保險折扣、交通補助,還申請了獎學金和助學金。
但是預料之外的學雜費還是吞沒了她的小金庫,再不采取一些行動,她每天隻能吸空氣了。
她不想再吸取外公的養老金,她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得自己想辦法。
她在浏覽各種招工信息,都覺得不合适,不能本末倒置,耽誤學習。
刨去一系列違法犯罪和出賣自己的賺錢路數。
擦肩而過路人的閑聊,惠聽到了,有.償.獻.血。
而且有亞人這個天賦,把她抽幹都沒事,隻要不被人發現,簡直獻血永動機,再無可救藥一點,獻.器.官。
當這個念頭浮現腦海時,她都被自己的無可奈何給氣笑了。
但這個國家有合法的血漿采集體系,一周可以獻兩次,一次可以換回三周的房租。
她有點想念面粉揉出的面條、鋪着鳗魚肉的米飯、牛肉香的壽喜燒...
床頭櫃上的鬧鐘,指針一格一格地走,與鋼筆摩擦紙張的聲音合奏。
在夜晚十二點,惠才舒展身體,伸懶腰,打一套跆拳道招式。
然後快速的洗漱,去睡覺。
。。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