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蓋着毯子在拼合的椅子上睡了一覺,本來威爾執意要讓出他的床,但是惠嚴肅拒絕了,威爾就蔫蔫的上樓了。
等七點鐘的鈴聲響起,惠伸懶腰坐起,是有點腰酸背痛,但活動一下就好。再喝一杯苦澀的咖啡,驅散睡眠不足的空虛感。
威爾穿着紅棕色襯衫、西裝褲,臂搭一件鉛灰色西裝外套,走下樓梯。
惠第一眼看到他的胸膛,在修身布料下,居然也顯得很健碩。一雙脆弱又敏感的藍眼睛,迷惑性真強。這樣看來,她也很是鈍感。仗着兩張底牌,孤身住在一個男人家裡,這跟戀愛腦女子一個樣了,現在一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威爾:“收拾一下,我們出門吧。” 他穿上外套,系紐扣。蓬松的卷發和整潔的胡須,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惠:“好。”
安頓好狗子們,威爾啟動他的車,駛離了白屋。
他們先去了餐廳,吃了松餅全餐和果汁。窗外陽光明媚,暴雨後的天空澄澈。
風景區的遊客還挺多的,惠下車,威爾從後座取出照相機。
見惠看向他手中的東西,笑了一下,似乎是回應昨晚的聊天,“剛好有一個照相機,就用吧。”
惠:“我幫你拍幾張。”
威爾表現的有些拘謹,但還是把機器遞過去,“我不好看。”
惠:“英俊男人的自謙。”
威爾輕咳,偏頭移開視線。但還是順着惠的指揮,尴尬的擺着姿勢。
但惠給他看成品,不注視攝像頭的人物照,反而另有韻味,有點像男裝雜志的宣傳圖。
有些手癢且好勝心的威爾:“我也試試。”
幾乎隻拍犯罪現場的威爾,看着自己的作品,尴尬地捂住屏幕。
“我感覺你看了,我們的友誼就走到盡頭了。”
惠:?
那必須删了!
惠還是強要過照相機,其實拍的很完整,從頭到腳都入鏡,景色也有,隻是合格而已,充斥着一股正直味道,俗稱直男出圖。
惠微笑:“沒關系,我能找外援。”
耳聽八方,精準找到一位年輕時尚的中國小姐姐,簡單溝通一下,她快樂地答應了。威爾還在發呆,就被惠拖去拍了好幾張合照,他支起胳膊,讓惠挽搭着,對着鏡頭,努力擠出微笑,為了不被拍到閉眼,于是強撐着不眨眼。
小姐姐交還照相機時,還說‘祝福,祝福。’
威爾:“她是不是誤會了?”
惠:“隻拍出上半身,也很有效果,嗯?你說什麼。”
威爾看照片,背景是古堡和藍天,兩個人手臂相挽,笑盈盈看向鏡頭,或許是眼睛折射陽光,顯得亮晶晶。怪不得那位遊客會誤解,服裝和肢體語言給予錯誤暗示。
惠坐在陰影區,感覺自己的臉頰被紫外線照射出火辣辣的痛感,失策,忘記帶遮陽傘了。
威爾還站在陽光裡,看着遠方發呆。
惠:“你不會還在想工作的事情吧?”
威爾:“感覺今天的亮度特别明顯,果然是夏天要到了。”
惠:“那以前的夏天不明亮嗎?”
威爾:“不知道,我不出去。”
威爾走進陰影裡,看着她:“你臉很紅,是走路累了?”
惠用手背觸碰臉頰,還是燙燙的,“因為我忘記抹防曬了,要被曬黑了。”
威爾:“那是好事,不用專門去美黑。”
惠:“不好。”她伸出自己的手,但終究還是比不過白種人的天賦。
惠:“你什麼護膚品都不用呢。”
聽出一股怨念味的威爾輕笑:“聽起來似乎你在羨慕我的皮膚。”
威爾:“你應該不用焦慮外貌。”
惠:“你這樣說的好像我沒有審美一樣。”
威爾摸鼻尖:“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應該許多男性想認識你。要不是我站在這,有好幾個人想上來要号碼。至少表面上,你很符合一些家夥的刻闆印象,溫柔含蓄,注重外表,擅長家務,幹淨衛生。”
惠:“哇,你的譏諷水平在此刻達到頂點。”
威爾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吧,聽起來都有利他屬性。”
惠笑:“隻是玩笑,順帶一提,你還沒有結婚,是因為自己的天賦,很容易看出别人的小心思,覺得會被利用?”
威爾:“你怎麼看待婚姻?”
惠:“從學術上說,這個資本主義需要一對男女組成核心家庭,然後生育新人。從人文上,是構建人際強關系,在法律和倫理上,确定實際的存在。”
威爾:“聽起來,你像是會撐杆跳過愛河的人。”
兩個single dog相視一笑,彼此輕嘲。
威爾:“确實,理論指導經驗,你說的很有道理。看來,我需要鼓起勇氣,去和别人建立倫理關系。”
惠的餘光能感覺到威爾注視了她幾秒,然後平靜的移開,眺望向遠方,變得松懈。
惠的心底殘存的緊張感消散,不像那些男性,彼此的身體距離越逼近,心靈的對話就越隔閡。
或許是她過早的牽涉了殺戮的因果,不能放任自己的盲目。總覺得少年人的愛意太過蒼白和沖動。對他們微笑,就會被冒犯邊界,而浪漫小說把這種行為定義為勇敢。成年人的愛情太過現實和功利,繞不過性和生育、生存和生活。
時代在進步,人性卻在消亡,□□比共鳴更早溢出,絕大多數不自知地臨摹着負面模闆。
她不厭煩他們,隻是對社會水缸層級有點失望,被浸潤的大多數,像提線木偶一樣,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話,真吵,像伥鬼一樣。
但她也隻是戴着虛僞面具,扮演優勢角色的膽小鬼,表演着真誠和熱烈。實際上,光是維持自己不被侵蝕,保持清醒,就快要耗盡力氣。
盡可能對值得的人釋放善意,是唯一能保持的善良了。
接下來威爾帶惠去了提到過的地方,包括中情局博物館,全程有一個工作人員講解曆史。
等參觀完出來,已經下午兩點了。
威爾:“要去吃些什麼嗎?”
惠一眼就看見遠處一輛漆黑的奔馳車,停在路邊,細看車牌,心底一咯噔。
但是不看第二眼,和威爾先上車,離開博物館。
威爾:“附近有一處購物街,要去看看嗎?”
惠覺得頭皮有一瞬發麻,告誡自己不要多想,隻不過是相同的地方而已。“你要買什麼嗎?”
威爾平靜的把持方向盤,将車子駛向停車場。
威爾:“我沒什麼想買,你要回國了,我想買點禮物。”
惠笑:“不用破費。”
威爾:“我幾乎沒什麼經曆,陪女性逛街,有點好奇。”
惠也不好說什麼了。
威爾:“那裡有家甜品店,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