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樓的休息間來到一樓,秦無赦站在樓梯口,手掌搭在五條悟的肩膀上,看向門口對峙的三人,
“阿也,怎麼把客人攔在門外啦?”
看到秦無赦出現,原本氣勢洶洶的中也瞬間放松下來,不再執着的堵住大門,噔噔噔的跑到她身邊,不經意的擠開五條悟。
察覺他的小心思,秦無赦莞爾一笑,順勢收回放在五條悟肩膀上的手,擡眼看向門外兩人的目光平靜中帶着幾分冷漠,
“有客遠來,不進來坐坐嗎?”
“放開少主!”
因為手執武器态度惡劣,而被中也強勢攔在門口的兩位護衛,在秦無赦出現後,感受到某種更加強大的威脅。
視線掃過神色淡漠的五條悟,最後凝駐于他染上的臉上,護衛死死盯住她落在五條悟肩頭的手,終于忍不住大聲呵斥。
後知後覺,五條悟臉上,六眼受傷後留下的血淚痕迹未被擦去,秦無赦無奈的笑了笑,語氣卻很輕松,
“好像被當成壞人了诶,不說點什麼嗎,五條君?”
“反正你也不在意的吧。”
五條悟雙手插兜,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向兩個為他而擔憂的護衛,眼底的不在意與冷漠,更甚于秦無赦。
仿佛無話可說,秦無赦好笑的搖了搖頭,掃過護衛的目光輕飄飄的,卻好似一座從天而降的大山,死死壓在兩人肩頭。
原本試圖強闖的護衛,便在這不顯山不露水的目光裡,仿佛雕塑般僵在原地,唯有那撲簌簌往下落的汗水,能讓人窺見他們壓力。
察覺到他們的異常,五條悟轉了轉腦袋,目光一路從他們身上掃過,掠過中也,在秦無赦身上凝駐兩秒,擡腿往下走,
“我走了。”
“稍等。”
秦無赦攔住想走的五條悟,從須彌戒中取出條明顯小号的額飾,在小少年不解的眼神中,彎腰戴在他頭上。
垂墜于眉心的藍寶石,是與少年眼眸極其相似的藍色,恰如秋日的天空,又高又薄,藍得透徹而飄渺。
四面八方而來的信息流依舊洶湧,可本該伴随而來的隐痛,卻似乎被無形屏障隔絕,再不被感知分毫。
能清晰感知到六眼并未被封印的五條悟,瞪圓了眼,擡手拂過精緻微涼的額飾,遲鈍而茫然的看向秦無赦。
“你的[無下限]尚未徹底掌控,若是再封印六眼,以你如今的實力,很難在遭遇刺殺的時候反應過來。”
“這隻是個不值錢的小玩具,除了隔絕針對靈魂的負面狀态外,沒有任何其他作用,不過對你倒是挺有用的。”
秦無赦語氣輕描淡寫的說道,“送你了,就當是見面禮。”
趕回來的長庚恰好聽到這話,下意識往五條悟頭上看去。
額飾造型與秦無赦頭上的一脈同源,細細的銀色鍊子嵌入雪白發絲間,在初臨的暮色中泛着微微的光。
準仙品法器。
不值錢的小玩具。
作為帝器,尤其是以攻擊力著稱的帝器,毀在長庚劍下的法器多不勝數,别說隻是準仙品法器,便是帝器,他也破壞過不少。
但這并不妨礙,過去半個世紀裡,為了龍淵衛的正常運轉而汲汲營營的他,在聽到秦無赦這财大氣粗的話語時,感到由衷的心梗。
緩緩将哽在心口的那口氣呼出,長庚目光掃過門口看似站立,實則意識已經在過重壓迫之下陷入半昏迷狀态的兩人,
“我送他們回去?”
秦無赦點點頭,于是長庚便一手一個将人扛了起來,低頭俯視着走到面前的五條悟,
“需要背你嗎?”
“不需要!”
大抵小孩子的自尊心都很強,長庚發誓自己這話絕對沒有嘲諷的意味,隻是單純的擔心他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但五條悟依舊如被踩了尾巴的小貓似的跳起來,氣洶洶的朝外走去。
滿臉無辜的聳聳肩,長庚扛着兩個護衛趕緊跟了上去,目送着他負重離去的秦無赦,纖長手指卷過發梢,
“我是不是該買輛車了?”
事務所是沒有車的。
倒不是秦無赦買不起,而是單純的用不上。
她和長庚都是術法高手,若說長庚還有靠身法和遁術快速移動的時候,那麼她真的就是出行全靠開空間門。
但如今畢竟是在國外,無處不可去的空間門開太多,容易引起旁人恐懼,進而招來沒必要的麻煩。
且中也年紀太小,太過異常的生長壞境,不利于他人性的穩定,因此,生活裡,其實長庚和秦無赦,都在有意識控制自己的異常。
将買車事宜添在行程上,秦無赦低頭,看向始終沉默的中也,
“阿也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中也下意識搖頭,可雖說如此,目光卻死死的盯着角落裡的吊蘭,仿佛那吊蘭有什麼特别吸引他的地方。
渾身上下,大寫的“我有話要講,快來問!”
秦無赦默默盯着他,直到他在自己的目光裡逐漸坐立不安,腳尖無意識的碾着地面,笑意逐漸在她眼底蕩開,
“我還以為,是悟惹你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