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整齊的劉海下,那雙略顯冷淡的紫眸微微一動。
轉過路口有兩條岔路,一條是較為開闊的通向車站的普通道路,一條是狹窄曲折的小巷。短信的提示音響起,娜塔莉看了眼手機,是男友發來的,内容是告訴自己他已經到了車站。
“你男朋友在等着嗎?”同行的少女淡淡笑了笑,“那就在這裡告别吧。”
娜塔莉擡起頭,卻發現對方徑自轉向了那條小巷的方向。
“那個,請等一下?你一個人……”走小道會不會不安全。
這麼晚了,年輕女孩獨身進入那裡總感覺不太放心。
“……請安心,雖然現在不太‘幹淨’,但這種程度完全不需要擔心。”
“咦?”娜塔莉疑惑地看向她,一時沒理解對方所謂的“幹淨”是指什麼。
“那麼,感謝您今晚的慷慨,請容我告辭。”
對方微微欠身,沒再解釋什麼,拎着大包小包表情平靜地轉身離開。
“唉,這……”娜塔莉困惑地遲疑了片刻,最終咬咬牙,一隻手拎着點心袋子,一隻手挽起長裙,順着大道向車站的方向奔去。
深紫色的裙擺在狹窄長街的夜色中飄拂,短靴踏過地面,腳步聲卻輕得近乎于無。在黑暗中,有雙充滿了扭曲恨意和狂熱執着的眼睛,正緊緊追随着少女纖細的背影。
“……”她恍若不覺地走着,甚至沒有向周圍分心打量上一眼。如果男人多留個心眼,就該意識到這對于夜晚獨身出行的年輕女性來說多麼反常。然而,此刻的他腦中隻剩下即将執行犯罪的興奮。
一步,兩步……
終于瞅準了時機,戴着鴨舌帽的男人從電線杆後閃身而出,就要将手中的繩索套向女性的頸項間!男人的嘴角裂開病态的弧度,他想象着受害者痛苦掙紮的模樣……
——但他撲了個空。
“……什麼?”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完全沒看清對方是怎麼閃開的男人愕然四顧,卻驚見自己盯上的獵物已經安然無恙地站在幾步開外了,依然拎着那麼一大堆購物袋,連裙角都絲毫不亂。
一小片艱難擠進暗巷的月光朦胧照亮了少女表情淡泊的臉。
“嗯……這次是繩子嗎?雖然是很普通的選擇……這麼說,你就是這幾個月在東京連續殺害年輕女性的兇手吧?目标,都穿着深色的長裙呢。”
少女從容不迫地把購物袋整整齊齊碼在牆根,點評般述說着的語氣是毫無起伏的淡漠,看向他的眼睛毫無波瀾地像在看一個死人。
男人的本能顫栗着叫嚣表達出最原始的恐懼,他意識到自己錯估了形勢,錯選了對手,那少女的眼神——那是決計不屬于獵物的、高位捕食者的眼神。
紫衣紫裙的少女以一種一絲不苟的姿态,從衣袋裡取出一副手套戴在纖秀的雙手上,爾後提起裙角優雅而輕描淡寫地緻以一禮。
“那麼,接下來——是清掃時間。”
“噫啊啊呃————!”
剛剛出口的驚駭慘叫戛然而止,男人帶着驚恐的表情摸索自己被卸掉的下颌關節。下一秒,暗巷中響起的是筋骨關節發出的凄慘悲鳴。
不過瞬息,獵手和獵物的身份便已倒轉。月影下飄搖旋轉的紫色裙擺,像是搖曳低垂的曼陀羅花。
“呃呃……怪、怪物!”
因不可抗力大張着嘴的男人語不成聲地悲鳴,他蜷在牆角摸向後腰,試圖進行最後的反抗。
但那裡什麼都沒有。
因極度恐懼而凸出的眼球轉動着,轉向那位紫色的少女。
少女隻是低頭掂量了一下手中分量不輕的砍刀,随後興味索然地随手一擲,刀徑直插進了男人腦袋一側的牆面——嚴謹來說,是整個刀身大半都插進了牆内,冰冷的金屬顫動着發出嗡鳴。
男人腿一軟,抖抖索索地徹底癱倒在地。
“怪物?真沒想到我也有得到和那位同樣評價的一天。可惜,我隻是普通的人類而已……是啊,不過是和你一樣的犯罪者罷了。”
“嗚呃、啊……饒、饒命……!”
“……嗯?别那麼緊張,我不會殺了你的。”
少女撿起男人之前掉落的繩子,将男人結結實實地捆住。
“好像有點多管閑事啊……算了,就權當是點心的回禮好了。”
她自言自語着,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因痛苦和恐懼扭曲着面龐的男人,端正清秀的面孔上漠無表情。
“偶爾這樣任性一次也沒什麼吧——反正,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國家了。”
……
“這邊!”
匆匆的腳步聲從小道另一頭響起,是放心不下拉着伊達航一起趕來的娜塔莉,然而這裡已經沒有了紫裙少女的身影,隻剩下被五花大綁遍體鱗傷失去意識的男人和釘在牆裡的砍刀,以及散落在地上的、之前幾起案件受害者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