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過分——啊,等等,時間差不多了噢!”
電腦屏幕裡,通往零點的電子秒數靜靜跳動。
X快活地拍了拍沾滿鮮血的雙手,眉眼彎彎。
“來吧——來許個願,然後吹生日蠟燭吧,i!”
“好。”
于是,在數字跳轉的同時,她按下了那條指令的回車鍵。
“轟——————!!!”
伴随着來自變電所的火光與巨響,除了少數尚有備用電源支撐的場所,整座小鎮同時失去了燈光。
——i吹了“蠟燭”。
………………………………
普爾克接到緊急聯絡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午睡沒睡醒,東京與墨西哥有整整15個小時的時差,格雷羅州的淩晨是東京的下午。
“襲擊?你說清楚一點兒,哪個不長眼的發動的襲擊,别的幫派?米克特蘭餘黨?總不能是警察——”
“是、是希諾瑪洛和衣紮拉——”
“……什麼?就她們兩個人?抓住了沒有?”
“我、我很抱歉……”
“開什麼玩笑——我們這邊的損失呢?”
“……這個、還在統計……”
“滾開,換我來說吧。”通話那頭,屬下結結巴巴的聲音換成了一個略顯疲憊和焦躁的粗糙男聲。
“我聯系不上卡奧爾,所以先和你說一下情況,普爾克。”
“……兄長大人有事,現在不方便通話。”對上另一位代号成員、塔莫安的二把手,少女不情願地換上了更正式的語氣,“你說吧,索托(Sotol)*。”
“我現在正從杜蘭戈州往回趕,馬德拉昨天就飛回德克薩斯了,奇爾潘辛戈這裡隻有巴卡諾拉,雖然……”對面爆了一句西語粗口,“反正,那個樣子實在無法辨認,但我們确信他已經死了。”
“整個酒吧沒留下活口,媽的,做得可真夠絕的,你看看照片吧。”
第一張照片是宛如被鮮血洗過一遍的酒吧,但現場并無屍身。
第二張……陷入黑暗的街頭,幾束來自手電筒的光照亮了那副駭人的景象。
箱子……幾十個鮮血淋漓的“紅箱子”,按照某種秩序在塗鴉牆下排列,辨不出本來面目——但曾為“人類”的物質在玻璃箱體裡借着手電筒的冷光泛起沉而黏膩的暗紅。
塗鴉牆上的塔莫安紋章被血淋淋的“X”抹去,而數字“9”的前面被人補上了血字的“1”。堆積的“紅箱子”們整整齊齊地構成了幾個字母,或者說一句話的縮寫。
“H B D i”
結合9到19的數字改變,不難理解它所表達的意思。
——“Happy 19th Birthday i”。
“我們的人還在辨認身份,按箱子的數目,粗略估計有四十人上下……”
普爾克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
“她們隻有區區兩個人!你的意思是區區兩個人單方面屠殺了我們四十幾個人?包括巴卡諾拉?!”
“哈,我聽到的時候也不敢置信,但情況就是這樣了。受襲擊的不止酒吧,那兩個丫頭炸掉了變電所,趁此機會到處偷襲和制造混亂……甚至還入侵了我們的内網——”
“等一下,你說什麼?”
“呃,她們黑進來了。”索托頓了頓,“你也知道我這個粗人不太懂計算機,不過總之,木馬病毒感染了我們的内部系統,電腦上全是自動播放生日快樂歌的flash動畫彈窗……真是見鬼,你要看一眼嗎?”
“不用了!”黑衣少女氣急敗壞地踢翻了椅子,“繼續,還有什麼?”
“技術人員已經在緊急進行補救了,但……”索托明顯地遲疑了一下,“他們說有件事必須向卡奧爾請示——一部分核心機密檔案的訪問權限遭到對方篡改,統統變成了公開,所以……”
“……有不該看到的人看到了?”
原本怒火正盛的普爾克聲調忽冷。
“嗯哼,據說他們在追查訪問記錄,隻是有幾名技術員因為維護數據的緣故所以不慎……你懂的,我已經吩咐他們把人暫時隔離開了。”
“處理掉。”黑衣少女毫不猶豫,“這種小事還用請示兄長大人?”
“還真是有他風範啊小普爾克。”索托啧啧了一聲,“既然你這樣說就行了,我不是可惜他們都是技術人才嘛,萬一我擅自處理惹咱們的九先生不高興了怎麼辦?”
“人才這種東西,組織想網羅多少都不在話下。”普爾克冷冷地回答,“僅僅是他們那種層面,沒有人不可或缺。”
“說的是啦,不過有個問題是,那些機密因為我們都沒有資格檢查,這樣一來沒人敢去核實裡面的内容是否被動了手腳。朗姆那邊對這件事很關心,但我可不敢招上這位橫生枝節。”
“朗姆?……啊,賓加。”普爾克啐了一聲,“什麼時候才能把那混賬小子踢回去啊?”
“畢竟是朗姆的意思,BOSS也沒說什麼。”索托沒有在意普爾克語氣裡對組織裡嶄露頭角的年輕精銳的露骨嫌棄,粗犷的聲線一轉帶上了幾分圓滑,“唉,就是現在這情況,臉都被人扇腫了,我實在無顔面對卡奧爾,你肯定也理解的,小普爾克。哪怕是為了手底下那些人,也要麻煩你多擔待一點兒、盡量美言上幾句了。”
“我會想想辦法的,你趕緊先帶人把爛攤子收拾了!”普爾克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壓抑沸騰的怒火,“做得幹淨點兒,要是還見了光,沒人能在兄長大人手下保住你們,知道吧?”
通話結束的那一刻,黑衣少女所有強行維持的鎮定都和桌面上的零碎一樣被一掃而空。在飙出一連串西語和日語混雜的髒話後,她在滿地狼藉裡喘着粗氣,一把将手裡緊攥的黑色蝴蝶折刀深深紮進桌面。
……而大洋的另一端,轎車裡黑襯衫的男人冷笑着丢下手機。
“這妮子仗着卡奧爾寵她,愈發得意忘形了,真是狗仗人勢……我看她是忘了自己的真正位置了吧?”
“——呵,她難道以為自己是那個‘不可或缺’?”
對向的車燈掃過,短暫照亮了轎車裡擺着的聖像。死亡聖神手握裁斷生死的鐮刀,鬥篷兜帽下,骷髅空洞的眼眶并不能流露出半分慈悲或無情。
………………………………
Dreamland論壇-聊天室。
[A]:雖說這确實是我的職責範疇……
[A]:不過真是稀奇啊,你居然主動低頭找我幫忙。
[Psyche]:除了你還能找誰去核實那些數據資料?賓加?
[Psyche]:你也不想朗姆在裡面插一腳吧。
[Psyche]:難道我要把所有經手的人都封口不成?
[Psyche]:趕緊的,時間不等人
[A]:嗯嗯,我明白。讓我先看看。
[A]:衣紮拉确實是厲害的黑客呢。
[A]:不愧是SSD所屬的精英。
[A]:放心,我還是有把握的哦。
[Psyche]:廢話少說
[A]:哦,這個是……
[A]:呵呵,真巧啊,看到有趣的東西了。
[Psyche]:?
[A]:雖然被衣紮拉入侵是件壞事,但這或許是個天賜的機會也說不定?
[Psyche]: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A]:我上次提到過的哦?那些你會在意的事情。
[A]:和你最敬愛的兄長大人息息相關的事情。
[A]:關于他為什麼是“九”先生的事情。
[A]:他的軟肋,他的未來。
[A]:答案就在那些資料裡哦。
[A]:——你真的不好奇麼?
現在,你已站在籠罩于黑夜中的真相面前,要來點燃照亮它容顔的蠟燭嗎,親愛的“普賽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