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不知所措,隻能拼命點頭:“好,好,好,我不告訴别人,你先起來。”
她費力地将冷霜扶上床,見床上的血迹更多,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顫聲道:“冷霜姐姐,你到底怎麼了?”
冷霜的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緩慢,好像剛才的掙紮已經消耗完了她所有的力氣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聲道:“我吃了堕胎藥,已經十多天了,一直流血……”
幽蘭緊抓着她的手,帶着哭腔道:“不是有避子湯嗎?怎麼還會出事?又怎麼會一直流血?”
冷霜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現在告訴柳媽媽,她一定會将我送回教坊司等死。”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幽蘭搖頭,“我去想辦法。”
“幽蘭,小産後血流不止,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冷霜費力一笑,“這種事情我見多了。”
幽蘭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說不定明天就好了,說不定明天就不流血了。”
說到此處,她突然想到了沈之舟。
對了,他開了一家藥鋪,他那裡有大夫。
她蓦然地站起身來,将幽蘭的被褥給她理好,眼神堅定道:“你别怕,我去想辦法,你等我回來。”
她說完,立刻披着一頂鬥篷從凝香苑後門溜了出去,在胡同口招了輛馬車,憑着之前的記憶去了沈之舟開的藥鋪。
藥鋪已經關門,她不死心地敲着門闆,卻不見回應,隻好又上了馬車,朝着沈氏瓷器坊趕去。
沈氏瓷器坊的夥計正打算鎖門,突聽得一女聲道:“等等,等等。”
他一回頭,一個美貌的姑娘絲毫不顧形象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急切地拉着他道:“快告訴我,你家老闆的家在哪兒。”
夥計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姑娘,她一臉的焦急,似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情。
但他隻是個夥計,怎麼會知道沈老闆的住所,隻好道:“這我也不知道啊,隻有掌櫃才知道。”
“那掌櫃的家在哪兒?”幽蘭急忙問。
夥計想了想,又道:“掌櫃不讓說,姑娘你有什麼事兒明天再來鋪子上說吧,我着急回家。”
幽蘭趕緊拉着他的手道:“小哥幫幫忙,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沈公子,是救命的事情。”
夥計被一個姑娘當街拉着,惹來了些許異樣的目光。他趕緊推開幽蘭的手道:“掌櫃真不讓說,姑娘你别為難我了。”
幽蘭幾乎要跪地求他了,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幽蘭姑娘?”
她忙轉過頭,見常嶽一身飛魚服,手配長刀,獨自一人走在街上,雙眼盯着眼前的她道:“你不是回去了嗎?”
幽蘭見到常嶽,雙眼似燃起了希望,拉着夥計道:“常大人,您讓他告訴我這家掌櫃的家住在哪兒,我要去找掌櫃的要沈公子的地址,我要救人。”
常嶽眸光微沉,道:“是救她嗎?”
幽蘭愣怔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立刻點頭:“她病了,病得很厲害,我得讓沈公子幫忙才行。”
常嶽突然将一旁等着的車夫拎下馬車,顧不得給那吓得不敢聲張的車夫解釋,冷聲對幽蘭道:“我知道沈之舟的家在哪兒,跟我來。”
沈之舟聽到有個叫幽蘭的姑娘急着找他時,立刻放下手中的書卷,疾步走向了大門。
門口站着的幽蘭見到他,立刻就要下跪,哭道:“求沈公子救命。”
沈之舟一把攔住她:“出什麼事兒了?”
幽蘭立刻将冷霜的事情說了一遍,低聲道:“沈公子,冷霜姐姐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那也不一定,得大夫瞧了之後才知道,隻是這病即便有得治,那也非三五日能治好……”
沈之舟蹙眉思索了片刻,又道:“這樣,我找個會治療這種病的大夫跟你回去看看,若還有得治,那我就下帖請她出局半月。”
幽蘭立刻點頭,憋住淚水朝着沈之舟行了一禮:“幽蘭謝謝沈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聽說你被甯華公主帶走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剛才見你好端端站着,我真的太開心了。”
沈之舟說完,突覺不合時宜,立刻道:“你先回凝香苑,跟那位姑娘通個氣,明日一早,趁着苑裡人都還沒起來時,我讓大夫先來瞧,再看下一步該怎麼走。”
“好。”幽蘭再次行禮,快速地跑回了馬車。
常嶽将幽蘭送回了凝香苑,幽蘭忙着去找冷霜,隻匆匆謝過了常嶽便要走,卻聽常嶽突然道:“明日一早,我在這兒候着,若是有什麼事兒,你大可高聲喊我的名字,我立刻就上來。”
幽蘭回頭,看了看夜色之中的常嶽,點了點頭,快速去了冷霜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