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她若無其事地将茶杯遞給常嶽,坐于床邊,歪着頭,一言不發,含笑眨眼瞧他,分明見他握刀的手漸漸用了力。
聽到冷霜的腳步聲,幽蘭才起身去開門。
冷霜一眼就瞧到了幽蘭脖子上的傷,驚呼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脖子上還流血了?誰傷了你?”
幽蘭笑道:“不是啦,是剛才手滑了一下,不小心被簪子劃破了,就等着姐姐過來幫忙給我上些藥呢!”
冷霜氣不打一處來,略帶責備道:“你瞧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要是劃到臉了怎麼辦?”
說着便熟練地打開藥箱,給幽蘭上藥。
幽蘭突然問道:“姐姐身子可撐得住?”
冷霜一邊給幽蘭敷藥,一邊道:“撐得住,日日喝藥,我都快喝吐了。等中秋賞月,身子應該就好利索了。也多虧了你和沈公子,我才能保住這條命。”
“那等你身子好了,我們一起去賞花燈,如何?我想買個好看的兔兒燈好久了,那商家隻有過節的時候才出來賣,今年若是參加巡遊,那晚上柳媽媽定會放我們出來,你陪我去買行不?”
冷霜笑了笑:“行,依你。我也去買些蜜餞回來,配那極苦的藥。”
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冷霜才離開。
幽蘭走到裡屋,見常嶽未挪半步,依然站在原地,一臉肅色地盯着她,問:“你什麼意思?”
幽蘭将一隻吊墜塞到他手上,坐在床榻上晃動雙腳道:“冷霜姐姐喜歡鈴蘭,你要是見到她,可以把這個送給她。”
常嶽将吊墜扔還給幽蘭,冷聲道:“不需要。”
幽蘭聳了聳肩,不再多說。
常嶽盯了她一眼,又道:“你最好别有什麼别的心思,否則到時候會死得很快。”
幽蘭認真地點頭:“煩請常嶽大人傳句話,不是均州,是别的地方,就看秦大人想不想和我做這個交易了。”
秦時安聽到常嶽的回複,手中的筷子一丢,飯也吃不下去了,用抹布擦了嘴,冷聲對胡不思道:“你去跟她說,就說再不說清楚,我就要将她送出去了。”
胡不思為難地看了看一旁的常嶽:“還是讓常嶽去……”
“廢什麼話!”秦時安怒道,胡不思立刻出了門,騎馬朝着凝香苑奔去。
秦時安一臉怒氣,去了鎮撫司,許順恭敬地迎上前,在他身邊低語道:“指揮使,剛獲得個情報,鹭島有人在販賣火铳。下官派人去查,似乎走漏了風聲,未查出可疑之處,怕是鎮撫司裡出了奸細……”
秦時安問:“這個情報從哪兒來的?”
許順道:“一個老妪說的。她平日在那賣些手工做的小東西,偶然之間看到的,就立刻來報官了。”
“不去報衙門,跑鎮撫司來報?”
許順道:“想來她一把年紀了,鎮撫司離鹭島最近,索性就告知了門口值班的兩個家夥。”
“知道了,這件事情暫時擱着,等我查清楚了再做打算。”
秦時安朝着刑房走去,又問一旁的張千戶:“屠殺歐陽知事全家的人可招供了?”
張千戶道:“還未招供,隻說要見您才說。”
秦時安順手取了一把勾刀,跟着張千戶進了刑房。
浮光樓裡,賢王手中茶盞輕顫,忍不住笑道:“交易?她真的這麼說的?”
常嶽跪于地上,不敢看那張即使笑着卻也陰森的臉,隻答:“是。”
“那秦時安怎麼說?”
常嶽低垂着頭道:“秦大人沒有多說什麼。”
賢王放下茶盞,看了一眼外面漸濃的秋色,目光漸漸遊離,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道:“跟秦時安說,那就依她的意思交易吧。”
“是。”常嶽起身,正欲後退離開,又聽賢王道:“一旦找到那女人跟孩子,那丫頭就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