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着擺擺手,連忙道:“沒意見,沒意見。”
幽蘭上前一步,跪地行禮:“奴婢幽蘭給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請安,給惠貴妃請安,給太子殿下、賢王殿下和瑞王殿下請安。”
說完之後,她又朝左右轉了轉身子,俯身道:“幽蘭見過阿格公主,見過烏涯落傑皇子。”
“起來吧。”聖上并無過多的情緒,隻淡淡笑道,“看你的樣子,跟時安的感情還是挺好的。”
幽蘭抿着唇,低頭不敢說話。
“甯華啊,我聽說小牛兒的病好了不少,想着也快過年了,不如讓驸馬回公主府來。”
“那可不行。”甯華公主道:“好不容易誠心換回了小牛兒病情的好轉,那就得繼續祈福,直到小牛兒完全康複了才行。”
皇帝還要說話,一旁的皇後卻道:“既然如此,你也該常常去看看他,免得兩人分開太久,感情也要生疏了。”
“知道了知道了。”甯華公主強忍着不耐煩領着幽蘭入了座。
看了半天的舞蹈戲曲,大家似乎也膩了,便讓他們都散了,開始互相敬起酒來。
幽蘭偷偷看了眼皇帝身後的司禮監掌印周應煥,和上次見面一樣,眼神依然銳利如鷹隼,不敢讓人直視。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那位與甯華公主吵過架的阿格公主身上,她年紀雖看起來比甯華公主大了些,但據說還未成婚,不知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正想着,就見阿格公主身邊的嬷嬷說了些什麼,阿格公主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幽蘭身上。
幽蘭被她的眼神一盯,立刻埋下頭來避開她的眼神。
阿格公主勾起嘴角笑了笑,突然道:“我聽說這位幽蘭姑娘曾是個會彈奏琵琶的官妓,我入京以來還未曾聽過琵琶曲,不如請幽蘭姑娘給我們彈一曲,不知姑娘可願意?”
“她不願意。”甯華公主直接回絕道,“她不是官妓,是我們錦衣衛指揮使秦大人府上的人。阿格公主要是喜歡聽琵琶曲,明日我倒是可以帶去花巷……”
“甯華!”聖上出來呵斥道:“你一個女人說的是什麼話!”
甯華公主癟着嘴不再說話。
瑞王卻十分好奇地道:“花巷哪兒啊?”
惠貴妃趕緊捂住自己兒子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烏涯落傑皇子在一旁斜眼看着幽蘭,聲音粗犷豪邁:“這麼美麗的姑娘會彈琵琶嗎?讓我也聽聽看,如何?”
甯華公主剛要開口,幽蘭已經站了起來,屈膝行了一禮道:“幽蘭入了秦府後便荒廢了琴藝,許久沒有碰琵琶了。若是各位貴人不嫌棄,幽蘭便獻醜彈一曲。彈得不好,不代表我們京城彈琵琶的姑娘就奴婢這樣的水平。”
說話間,已有宮女抱來琵琶,端來凳子。
幽蘭看了一眼琵琶上骨木鑲嵌的字體,笑道:“實在是委屈了這麼好的琵琶了。”
她端坐于中央道:“幽蘭今日就彈一首《月亮船》吧。”
說罷,她低垂下頭,輕撥琴弦,琵琶聲婉轉而出。
與平日裡的琵琶聲并不相同,沒有高超的技巧,也沒有高低起伏的旋律,隻有不斷反複的簡單曲調。
一曲終了,烏涯落傑皇子笑道:“你彈的是首兒歌吧?”
聖上的臉色有些陰沉,卻不好發作。
幽蘭起身,抱着琵琶道:“這首《月亮船》在二十多年前是一首苦情歌,講的是一個女子苦苦等待出征的丈夫歸來,卻隻等來戰亡的消息。後來沒有了戰事,這首歌便被人改寫成了一首童謠,講的是一群幼童在河邊,看着月亮的倒影,争論它到底是不是一條船。”
幽蘭擡頭看了看天上彎彎的月亮,又道:“幽蘭自幼學習琵琶,會彈的曲子很多,文曲武曲都能拿出幾首。但今日,幽蘭特别想彈這首簡單的曲子。”
“今日有幸坐在這裡,聽丘須和連渠的貴客和聖上聊着商貿合作,聊着互惠互利,聊着要更加頻繁地交往,想到這些年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就隻想彈這首簡單的曲子,讓大家能擡頭看看月亮,看看這太平盛世。”
“啪啪啪!”賢王先鼓掌,笑着對皇帝道:“父皇,你現在知道秦大人為何如此喜歡這位幽蘭姑娘了吧?”
皇帝笑了笑,感慨道:“好一個國泰民安,說得好!賞!”
幽蘭立刻跪地叩謝,起身回到甯華公主身側。
甯華公主翻了個白眼:“果真伶牙俐齒。”
幽蘭不敢多說話。
随即有太監端來一個沉甸甸的木匣子,幽蘭也不敢看,隻低垂着頭,不敢再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甯華公主喝了些酒,有了些醉意,突然湊到幽蘭面前道:“林蕭那混蛋欺負你沒有?”
幽蘭搖搖頭。
甯華公主恨恨道:“敢給我的兒子下毒,我非要他不得好死。”
“甯華公主悄悄把他埋了嗎?”幽蘭弱弱地問。
剛才還在護着她的甯華公主,此時又變回了惡毒的模樣,像是第一次遇到的那般,雙眼裡滿是怒意:“埋?他想得美!”
幽蘭不敢多問,皇帝他們都不知道驸馬已死,那白馬寺也未有半點兒風聲傳出來,想必公主已做了萬全的準備。
她心裡暗暗想,還是要離甯華公主遠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