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街上都是人，大家都忙着想要救人，紛紛拿出了各種工具。

小一費力地推搡着那些人，一邊道：“姐姐，你跟緊了，不要被誤傷到了……”

誰知轉過頭，幽蘭已經不在了。

她驚慌地推開周圍的人，不停在人群中搜尋幽蘭的身影：“姐姐，姐姐？幽蘭姐姐？幽蘭姑娘？”

在一片混亂之中，小一聽到有人站在欄杆旁大聲喊道：“那個船要沉了！”

她循聲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幽蘭。

隻見幽蘭躬身跳下水，瞬間消失在水面上，很快又如一條魚一般鑽出了水面。

小一以為自己看錯了，立刻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然而此時，河面上再也看不到幽蘭的影子。

“姐姐！幽蘭姐姐！”小一站在岸邊，不知所措地看着水面。

幽蘭從水裡鑽出來，看見一個約莫十一二歲的姑娘仰着頭，雙手拼命劃水。

蕩起的水一遍一遍撲在她的臉上，她沉沉浮浮幾次，便沒了力氣。

幽蘭朝她遊去，一把将她托起。那姑娘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将幽蘭的脖子抱着不肯松手。

“放手！你這樣我倆都要死！”幽蘭一邊說着，一邊去扯那小姑娘的衣服。

姑娘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一身的飾物像是将能佩戴的東西都帶上了，精緻華麗的衣裳裡裡外外竟穿了好幾層，落水之後便如同船錨一般拖着那姑娘沉入水裡。

幽蘭筋疲力盡地将那小姑娘拖到岸邊，岸邊有扔繩子遞長杆的人，她拉住一根繩子，被岸上的人合力拖了上來。

不知誰拿來了厚實的衣服和被褥将她和小姑娘緊緊地包裹着，她渾身打着顫，聽得小一哭着擠進人群中來，撲到她身上，号啕大哭：“姐姐，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啊？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了，嗚嗚嗚……”

幽蘭一身的力氣都用光了，隻得靠在小一的身上，輕聲道：“這不活得好好的嗎？”

漸漸地，河中已沒有什麼動靜，岸邊卻是各種呼喊哭泣的聲音。

不遠處，太子威嚴冷冽的聲音傳來：“把吳蘇城所有的大夫都請過來幫忙，将如意樓空出來安置傷者……”

嘈雜聲像是被這冷靜的決斷所吞噬，變得安靜起來。

她轉過頭，看到太子正在不遠處，一身濕衣外披了一件立領的披風，整張臉因為浸在水裡太久而慘白。

他一旁站着幾個官員，文武官皆有，正聽他安排。

“不清楚身份的死者放在康樂堂，完善交接，不得出錯。”

有官員問：“殿下，人手怕是……”

太子怒道：“這吳蘇城少的是人嗎！平日出門時哪個府邸不是成群的下人伺候！按品階讓他們把府上的人叫出來，嬷嬷嬸嬸負責照顧傷者，安撫情緒，年輕力壯的就給我下河尋人撈物，清理街道。安置點不夠，藥材器械不夠，就再征用。死了的人我們顧不上，若還有傷者因救治不及時喪命，就别怪我将你們的名字和那些死者一起一個個呈給皇上！”

太子一向任性随意的面龐，雖然蒼白，雙眼卻像是燃起火來。

那幾個官員從未曾見過太子如此模樣，趕緊領了命下去。

等人走了之後，他緊握的拳頭才松開，擡起頭與看着自己的幽蘭四目相對。

隻一刹那間，便見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濕透了的婦女撲到了幽蘭身邊的女兒身上，大聲嚷嚷道：“我的蕊兒啊，老天保佑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啊！”

兩人抱頭痛哭，幽蘭靜靜開着，虛弱無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此時，葉瑛已駕馬趕到，見太子渾身濕透，立刻道：“殿下，先去公主府換身衣裳，餘下的事情臣一定竭盡全力……”

“把那個……”太子指了指幽蘭，頭痛欲裂道：“秦時安身邊那個女的，也帶上……”

葉瑛身邊的人立刻去扶幽蘭。

幽蘭裹着毯子朝太子走來，剛屈膝行了一禮，身後溫順的馬匹突然發出嘶鳴之聲，兩隻馬蹄高高躍起，直撲向太子。

太子身邊的追風還未來得及拔劍，幽蘭一聲“小心”，撲到了太子身上。

兩人一同倒地，滾到路邊。

葉瑛躍馬而起，側拿起弓，一弓三箭，隻一刹那的時間，還未跑遠的瘋馬已經葉瑛的箭穿破了頭和脖子，掙紮了幾下，終于倒地。

四周侍衛警戒，追風立刻上前，驚恐萬分地查看太子的傷勢。

太子身上并無大礙，隻覺狼狽不堪，頗為惱怒道：“誰牽的馬？”

一旁伏地的幽蘭發出微弱的呻吟聲，太子恍然回神過來，急忙扶起幽蘭。這才發現馬匹身上一段碎木插入了幽蘭的肩膀，殷紅的血染透了衣裳。

追風立刻對一旁的侍衛道：“叫太醫立刻過來！”

太子厲聲對追風道：“府裡有大夫，直接去公主府！”

葉瑛沒有立刻跟随而去，而是看了看倒在不遠處的瘋馬，本就細長的眼睛因為半眯而更顯警覺，沉聲對一旁的千戶道：“将馬拉回去，查清楚發狂的原因。”

“是。”一旁的千戶答道，立刻命番役将馬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