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點頭,看向眼前的幾人。
葉瑛師從周應煥,理應避嫌,齊同君曾是惠貴妃宮裡的太監,也不宜調查此事,柏興的身子骨怕是難以應對,眼前,便隻有秦時安一人,他才入京不久,應該還未卷入太子和賢王之間的鬥争,似乎可用。
“福安橋垮塌之事,就交給秦指揮使負責調查,若錦衣衛人手不夠,兩廠需抽調人手配合,柏興你全程監工,若對秦指揮使的調查有異議,可直接來見朕。”
說完之後,他又看了看新任的高勝,肅目道:“你盡快将河岸兩側修繕完畢,避免百姓墜河受傷,同時也要繼續沿河打撈屍體,還有清理堵塞河道的石墩。”
“是。”衆人紛紛應聲答道。
“對了。”皇帝又道,“還是将周應煥也一并入獄吧。”
說完之後,他看了看秦時安道:“丢你那兒吧!”
葉瑛回到東廠,追風上前将一枚銀針放到了他面前的案幾上,低聲道:“在馬左側的脖頸處發現的。找人看過了,是一枚毒針。馬匹脖頸處肌膚大面積潰爛,推測裡面所含令馬匹發狂的毒性極強。”
“左側?”葉瑛閉着眼,認真地回想着當時的畫面。
在那樣的場景中,尖叫和哭聲不絕于耳,周遭一切都混亂嘈雜,模糊不清,隻有那纖細的身影格外清晰。
他突然睜開眼,站起身道:“走,去秦府一趟。”
幽蘭在家躺了好幾日,收到了沈之舟年前寄來的信和一些年貨。
雖然知道找到孩子的可能性很小,但收到信的時候,幽蘭還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不過,她的肩膀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那就得找機會再去郊外的私宅,去尋那本書,雖然夜裡沒有看清,但她覺得很有可能那就是《神異精》。
正想着,小一突然敲門,聲音急切道:“姐姐,東廠督公帶着兩個番役說要見你,已經進府了。”
幽蘭剛放下手中信箋,葉瑛就大步走了進來,留身後兩名番役在門外候着。
“督公大人。”幽蘭立刻起身行禮,“是有什麼急事兒嗎?”
葉瑛徑自坐到了幽蘭對面,對小一道:“泡茶。”
小一看了看幽蘭,見幽蘭點了點頭,立刻去了廚房。
葉瑛将手中的絲絹放在桌子,幽蘭不解地打開,就見一枚銀針在黑色的絲絹上異常奪目。
幽蘭眸光微閃,卻很快擡頭看着葉瑛,一臉困惑地看着葉瑛問:“督公大人是什麼意思?”
“這麼快就不記得了?”葉瑛道。
幽蘭略微思索:“這麼粗的針,府上應該沒有吧?待會兒小一過來,我再問問她。”
身邊的人沒有說話,徑自取了桌上的信箋打開。
信裡沒有什麼秘密,幽蘭沒有阻止他看信,卻盯着他笑道:“督公對奴婢的私事很感興趣?”
葉瑛看完信,将信折疊好,再塞回信封:“看來幽蘭姑娘和江南首富家的公子關系也不錯。”
幽蘭天真地問:“是不可以嗎?”
葉瑛臉上一直挂着笑意,隻是那笑自帶寒意,令幽蘭後脊發涼。
“從梁景歡到驸馬,然後是沈之舟,再到秦指揮使。幽蘭姑娘覺得,還能朝上走多高呢?”
此時,小一怯怯地端來了茶水,幽蘭讓她下去,自己給葉瑛斟茶,笑道:“幽蘭不知道督公大人聽說了什麼,但東廠向來以證據說話,即便是刑訊逼供,好歹也要有份口供才算數。”
她将茶盞遞給葉瑛道:“不知道督公想提醒幽蘭什麼,但幽蘭不想不走了,隻想躺着。”
葉瑛歎了一口氣,覺得有些不爽:“若不想走,何必招惹他人呢?”
幽蘭先自己喝了一口茶,笑道:“大人就不覺得我是在招惹大人您嗎?”
葉瑛神色一變,臉上的笑意頓無,那雙如狐狸一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肅殺之氣。
幽蘭道:“大人不要誤會,我隻是想求大人幫我一個忙而已。”
“憑什麼幫你?”葉瑛問。
“因為對你來說,可能也會有好處。”幽蘭笑着,将葉瑛面前的茶盞舉到他面前,笑着道:“茶要涼了。”
等到葉瑛喝了茶,幽蘭才道:“我想看當年慕家叛國罪的卷宗。”
“慕家?”葉瑛眉頭緊蹙,“你要看那個案子做什麼?”
“好奇。”幽蘭道。
葉瑛冷笑一聲,目光如炬:“說實話,不然沒得談。”
“因為它是一宗冤案。”
葉瑛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身處夢境,才聽得這般離奇的話。
“你憑什麼說是冤案?”葉瑛一字一句地問。
“正是因為我也沒辦法說出原因,才要在卷宗裡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