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從東廠出來後,葉瑛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日我送你回潮州吧。”
她搖頭:“我不回去,他一日沒有安全,我就一日不回去。”
葉瑛歎了一口氣,耐心答道:“太子既然不想翻案,如果你在這裡,你覺得太子會怎麼做?”
幽蘭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知道你身份的人少嗎?”葉瑛笑道,“這個案子裡涉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把你殺了,你在潮州,至少還有沈家護着。”
幽蘭的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葉瑛繼續道:“他要是真死了,到時候你殉個情,下去找他也是一樣的,沒必要非要待在這裡。”
幽蘭惡狠狠地盯着葉瑛,葉瑛則顯得從容不迫,環抱雙臂,語氣中帶着一絲挑釁,繼續說道:“那要不然你跟我走?”
幽蘭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跨步上了馬車。
在她輕提裙擺,剛踏上馬車的那一刻,葉瑛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整個身子拉出了車廂,動作迅速而果斷。
随即,一把鋒利的利刃從車廂裡直刺而出,劃破了空氣。
“什麼人!”葉瑛迅速拔劍而立,目光如電,警惕地盯着車廂裡的人,大聲喝問道。
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張起來,四個身着黑色鬥篷,面容隐匿在面巾之中的黑衣人,如幽靈般從車廂内迅速湧出。
他們目标明确地直指幽蘭,根本沒有在意一旁的葉瑛。
葉瑛眼見幽蘭陷入險境,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用身體将她護在身後,盯着眼前的四個黑衣人再次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索命之人!”黑衣人的攻勢淩厲而迅猛,刀光劍影交織在一起。葉瑛左躲右閃,拼盡全力與敵人周旋。
然而,黑衣人個個身手不凡,幾番搏鬥下來,葉瑛愈發吃力。
眼見自己和幽蘭受困于四人之中,葉瑛突然笑道:“早知道就不該這麼烏鴉嘴,讓你下什麼地獄,這下好了,連我也要賠上性命了。”
幽蘭卻道:“現在說,遲了!”
說話的一瞬間,幽蘭一手拉着葉瑛的手臂,整個身體旋轉一周,手中的藥粉随即灑出。
葉瑛隻覺得一雙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那手細膩溫潤,将刺鼻的氣味隔絕開來。
一名黑衣人用衣袖捂着口鼻,趁葉瑛不備,手中利刃迅猛地刺向他的腰腹。葉瑛隻覺一陣劇痛襲來,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他忍痛一腳踢飛了那黑衣人,随即,四人迅速離開了戰場。
“掌印大人!”幽蘭隻覺得沉重的身體倚靠着自己緩緩倒下,腰腹鮮血在他的衣服上蔓延開來,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幽蘭一邊按壓着他腹部的傷口,一邊朝着遠處的東廠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
葉瑛被送回了東廠,幽蘭等不及大夫,立刻讓番役拿了剪刀和針線,剪開了葉瑛的衣服之後,露出了兩寸左右的傷口,經過幽蘭的施壓,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不少。
她從自己随身攜帶的包裡取出一顆藥丸塞到葉瑛的嘴裡道:“你得忍着,我要再将你的傷口劃開一些,看清楚裡面的髒器是否受損。”
說罷,她用火烤了剪刀,将一塊棉布塞到葉瑛的嘴裡,擔憂地看着他:“你一定要撐着。”
幽蘭轉過頭,認真地查看葉瑛的傷勢,餘光瞥見他緊握着的拳頭,不敢轉過頭去看他的表情,直到确認裡面的髒器沒有受傷,她才又拿出針線,開始縫合傷口。
等上了藥,包紮好傷口,做完這一切,幽蘭的額頭上已全是汗水。
她轉過頭,看着因死咬着毛巾而面目猙獰的葉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好了,沒事兒了。”
她取下葉瑛嘴裡的毛巾,就聽葉瑛虛弱地道:“我沒被那些人殺死,倒是要痛死在你手上了。”
幽蘭見他還有力氣打趣,松了一口氣,這才道:“這不還沒死麼!”
第三日,确定葉瑛無礙,幽蘭乘船返回潮州。
葉瑛派人一路盯着,讓她平安到達了沈府。
幽蘭回到沈府的第三日,賢王集結了自己祖父鎮遠大将軍和駐守扈州的周将軍的三萬餘人,一路朝着京城而來。
一路上,不少異教教徒響應,到達鹿浦時,已有四萬餘人。
他們控制了北部運送糧草的水陸兩處,宮中各大臣因如何應戰分為幾派,鬧得不可開交。
知道叛軍已到達鹿浦,潮州的空氣裡彌漫着緊張而壓抑的氣息。
好在賢王的軍隊并未繞行潮州,而是直奔京城而去。
秦時安正坐在床上吃着葉瑛托人帶來的醬牛肉,就聽外面傳來了鐵鍊松動的聲音。
葉瑛緩步走了進來,俯視着秦時安道:“換身衣服,跟着走吧。”
秦時安笑道:“你好歹讓我把這吃完吧。”
葉瑛瞥了他一眼,讓人将衣服放在他身邊,轉身道:“我在外面等你,别太遲,惹怒了太子就沒戲了。”
秦時安跪于太子面前,神情肅穆,雙目堅定。
太子坐在大殿之上,沉聲問道:“你知道賢王與周将軍暗中勾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