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寶?”
森白地眼皮子一跳。
尚水西已經看到了來人。
“尚道幾。”
尚道幾龇牙:“沒大沒小。”
尚水西沒理他,轉向一旁的女士:“大嫂好。”
尚家大嫂溫婉一笑:“阿水。”
大夥兒看向剩下那人。
尚水西簡明扼要地介紹:“森白地。”
森白地冷眼旁觀到此時,才朝尚道幾伸手:“幸會。”
尚道幾臉上浮現出憨厚又油膩還帶點奸猾的笑容,看得森白地心中嫌惡更甚。
尚道幾近乎熱情地握住森白地的手:“尚道幾。久仰大名。”
兩人一時僵持,森白地抽了抽手,沒抽動,尚道幾捏得死緊。
森白地要吐了。
“你們在幹嘛?等攝影師嗎?不好意思,今天沒請攝影師。”尚水西涼涼的嗓音響起。
尚家大嫂在一旁抿着唇直笑。
森白地用了點力,掙脫開來。
尚道幾便也就勢收手。
“買了啥好東西啊?要不要哥幫你搬兩箱?”
尚水西奇怪地看了眼尚道幾。
這家夥平時很少自稱哥的,通常都自以為爹,而真正的老爹則被稱為老人家。
森白地沒吱聲,尚水西便胡亂應付過去把人趕走了。
“水西,他不喜歡我。”森白地小聲告狀。
“誰?尚道幾?”尚水西熟練地順毛,“沒事,我喜歡你。他仇富,咱們大大方方的,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森白地耳尖迅速绯紅。
他低頭沉默地在後備箱翻來翻去,直到尚水西走過來試圖分走禮盒袋子,他才匆忙摟全乎了。
“可以給我一袋做做樣子。”尚水西含着笑,看着忙碌的森白地。
森白地掂量一會兒,挑了最輕的一袋遞給尚水西。
等兩人上樓後,看到的是尚水西的父母和尚道幾夫妻倆。
“你們終于到了——我剛還在樓下碰到他們了。”尚道幾聲音洪亮。
常妍笑容滿面:“阿水回來了。哎呀,這位就是小森吧?怎麼帶這麼多東西,家裡都有,叫你破費了。”
森白地客氣了兩句。
尚平咳嗽了兩聲。
尚水西被她媽那句“小森”給幹沉默了。
如果就她自己,她會直接進屋坐下。
但此刻森白地在她身旁,姑且算是她的主場,她得保護好她帶回來的人。
于是尚水西靠牆放下手中輕飄飄的禮盒,等森白地跟着她一同放下手中的物品後,帶上戶門,領着人往屋裡進,給他安排了個座位。
“你坐這兒。”
“好。”
可愛呢。
于是尚水西趁人不備,背着其他人呼噜了一把森白地的頭發。
隻有近處的尚家大嫂眼尖看到了,不過她立刻撇開頭,假裝沒看到。
“你發型亂了,我幫你理一下。”尚水西一本正經地解釋。
森白地便也一本正經地道謝:“謝謝水西。”
“……”
“喝茶,喝茶。”尚平終于開口招呼。
安詳的喝茶時間。
尚道幾同森白地聊天,尚平偶爾不緊不慢地插兩句話。
常妍試圖用點心堵住尚水西的嘴。
尚水西接過後順手分了嫂子半盤,往嘴裡意思意思放了半塊,剩下的全塞森白地懷裡了。
常妍嗔怪地看了尚水西一眼。
尚水西嘻嘻一笑。
森白地接收到了尚水西的好意,不過他其實并不畏懼與這些人交流。
——他當然不畏懼!
森白地所有的躊躇不安焦慮隻系在一人身上。
水西此刻平安無事,他自然無所畏懼。
森白地平靜地說笑,無論是談時政,談經濟,談工作,談家境……哪怕是談農村田地他也能說兩句,
因為他家真的有地,種藥材的。
倒是尚道幾漸漸不說話了,面上的笑容依舊。
他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此刻的森白地,和剛剛在樓下時見到的樣子不同。
說不清楚哪裡有變化。更威嚴?可明明森白地臉上挂着親和的笑意,平時裝聾作啞的老人家見了也樂意唠叨兩句。
尚道幾本性中謹小慎微的部分占據了上風,不再試圖壓倒森白地的氣勢,而是慢慢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尚家大嫂第一個發現尚道幾的變化。
她感到有些奇怪,輕輕地掃了一眼森白地後,倒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尚水西聊天。
尚道幾安靜下來,尚平終于獲得了發言的機會。但他并不是個健談的人。
或許酒後是,而此時在喝茶。
森白地發揮了他的演講能力,竟也沒讓場面冷落下來,還勾出尚平講古的談興。
尚水西啧啧稱奇。
她知道像森白地這樣的人,能說會道是一個非常基礎的技能。她沒見過森白地融資談判的樣子,森白地在她面前話也不多——尴尬的時候可能話會密一點。
更多時候,他隻會傻乎乎地喊“水西”“水西”,仿佛她的魂在山林裡走丢了,需要他喚回來似的。
一壺茶水泡了三泡以後,尚水西捏了塊點心丢進森白地嘴裡。
笑罵聲哄笑聲随之響起,尚水西并不在意。
森白地安靜下來,抱着茶杯喝茶。
常妍煮了滿滿一鍋的飯,菜是外邊叫來的席面,擺得漂漂亮亮的,又好看又好吃,至少比常妍燒得好吃多了。
到了飯桌上,就有人說要喝酒。
尚水西看着尚道幾給老爹倒了一小杯白酒,扭頭去問森白地:“你喝嗎?不想喝的話就不用喝,沒事的。”
森白地點頭,握了握她的手,小聲地說:“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