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魏太傅背着他這副小人作派氣得說不出話來。
“陛下,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還請陛下準予重新審理此案。”晏楚拱手而道。
“好——”謝弘正想要答應,卻被着人給打斷。
“陛下,此事萬不可,雖如今已有人證物證,但僅憑一面之詞,難免有所攀咬之疑,還請陛下慎重。”魏太傅說着。
謝弘原本已經到嘴邊的話被魏太傅打斷,他微微蹙着眉,有些不悅,原是聽着他斥責孫思淼的話,以為他會同意,沒想到還是不答應。
他看向魏太傅,不由沉聲道:“魏太傅,朕明白你言外之意,但晏家與懷王一案,朕也早有徹查之心,如今人證物證懼在,若不及時審理,恐寒了忠臣良将之心。”
魏太傅撲通跪在地上,大聲說道:“陛下,并非臣故意阻攔重新審理此案,隻是擔憂其中有詐,此事過去良久,當時孫思淼不站出來,如今才站出來說,若要以這一番言論,推翻先帝所言,恐不妥啊。”
晏楚聽得怒火中燒,大聲道:“先帝在時,此案或許另有隐情,如今認證物證都在,若因顧慮所謂推翻先帝論斷,而置冤情于不顧,才是真正有負先帝所托,有負天下臣民。”
魏太傅頓時啞然。
張禦史立刻道:“陛下,魏太傅所言極是,就算現在另有證據,但僅憑晏楚一人,就想要推翻先帝決斷,未免也太輕易了些。”
謝弘眯着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語氣中已經有了幾分煩躁。
沈應卻是直接道:“張禦史的意思是,單憑我夫君一人,不能為了晏家和懷王沉冤,若是加上我呢?”
說着,沈應跪在地上,朝着謝弘叩頭:“臣婦懇請陛下,徹查當年一事,還世間一個真相。”
“你——”張禦史被沈應抓住話裡的把柄,有些氣急。
“還有我。”
就在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沈應身上時,謝弘身邊的尹玄清頓時朝着大殿上走了過去,跪在了沈應的身邊,對着謝弘道:“奴婢父兄家族皆因懷王一事受難,而今整個尹家隻留下奴婢一人苟且偷生,此案絕不是懷王一人,還有奴婢一家,懇請陛下重新審理。”
尹玄清雖然不是本人,但是占用了她的身子這麼多年,對着她總有虧欠,還尹家清白,也算是她的心願。
尹玄清的話如同碎石一般,激起湖面的陣陣波瀾。
“陛下,臣有話說。”
朝堂上沉默良久的沈确,終于是忍不住開口。
謝弘招手示意後,沈确跪地道:“尹姑娘所言極是,懷王一事從來涉及的就不隻是懷王和晏家,還有邊關數萬将士的英靈和他們的家人,若是事情終有反轉,也算是替他們昭雪。”
“若是沒有呢,到最後認定了懷王的罪證,那是打了先帝的臉面,斥責他的不公,到最後你們誰來擔這個罪責,沈确你擔得起嗎?”
沈确剛一說完,張禦史便斥責起來。
“他擔不起,本宮來擔。”
謝華清從着宮外進來,聞聲衆人紛紛轉頭,謝華清穿着華服邁步走進大殿之上。
張禦史的臉色瞬間煞白。
謝弘微微皺眉,怎麼這時候來湊熱鬧?
謝華清站在晏楚的身邊,道:“若是張禦史非要誰給父皇一個交代,那就我來,若是三哥和表哥真的有錯,我便以死謝罪。”
“華清——”謝弘聽着,有些不忍。
“公主你——”張禦史頓時啞口。
“陛下,臣也想看看,這真相究竟為何,不若臣為武将,亦是覺得心寒。”韓隽拱手而道。
“臣等附議。”
“臣等附議。”
一時間,大殿上跪着的人有了大片,魏太傅和張禦史眼睛都紅了。
“你們,你們,哎!”
“喲,今兒這是怎麼了,宮裡頭這麼熱鬧。”
謝陵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語氣裡卻是有些譏笑。
謝弘隻覺得頭疼,今兒怎麼一個一個都跑過來湊熱鬧。
謝華清也就算了,謝陵人當時在楚地的,怎麼回來了。
“皇兄怎麼來了?”謝弘問着。
謝陵輕笑一聲:“這不是見陛下焦頭爛額的,才過來看看陛下。”
“皇兄就會取笑我。”謝弘扶額道。
魏太傅見着謝陵,倒是皺眉:“楚王乃是藩王,無诏不可回來,楚王殿下是抗旨?”
謝陵是一絲懼色也無:“太傅這是準備,說完了陛下之後,又來說我?”
“殿下若是無懼,又何須老臣說?”魏太傅瞪眼道。
謝陵搖頭:“我啊,就是喜歡看熱鬧,這不楚地裡哪有長安這麼精彩啊,哪裡能見着這樣的場面,我打算來再給你們加點東西,正好,我有一個人證,可以讓你們了解事情的真相。”
“什麼?你也有?”
朝堂上的人頓時又炸了鍋。
隻有沈應,朝着晏楚看了過去。
晏楚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忖,謝陵另有人證?
頓時也朝着沈應看了過去,正好四目相對。
他以為,孫思淼是謝陵給她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個。
“唉。”
沈應輕輕地歎了口氣,要是知道那人還活着,他會有多高興?
“進來吧。”
謝陵對着外面喊道,等着人影出現在視野裡,隻聽得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隻見一個身着素衣的男子,步态蹒跚,緩緩地走進大殿。
他面容憔悴,臉上帶着一條長長的傷疤,縱使傷疤已經愈合,但傷痕依舊觸目。
沈應感覺晏楚身子猛地一顫,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大哥?”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眼中湧起一層霧氣。
謝弘亦是一臉的正經:“你還活着?”甚至人已經站了起來。
晏淮的動作很慢,慢得像是時間過了許久,隻見他跪在地上,對着謝弘行叩拜之禮時,衆人才回過神來。
“微臣見過陛下。”
“快些起來。”謝弘快步走下龍椅,親自上前扶起晏淮,緊握住晏淮的手,眼裡閃過一絲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