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活着,是不是謝英也還活着?
晏淮看着他眼裡的期盼,倒是無奈地搖頭。
謝弘眼裡的光頓時就消失了,是了,要是三哥還活着,怎麼可能會不回來,怎麼可能會讓皇後離開人世。
謝弘原本緊握的手,不自覺地松開了些,臉上的神情瞬間黯淡了下來。
方才升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熄滅了。
“既然你還活着,為何這幾年卻是一直不回來,要是懷王真的一點反叛之心都沒有,為何你又不敢露面?”魏太傅的聲音傳來,讓着晏淮微微側頭。
“魏太傅此言差矣,你看他這副身子,能醒來都不錯了,還想着回來。”倒是謝陵先開了口。
“縱使是人還未醒,既然人在楚地,殿下總歸要報個信回來吧。”魏太傅質問着。
謝陵陡然換了神色,眼神變得寒冷,譏諷道:“報回來?我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讓着你們去殺嗎?若是魏太傅真的擔心皇室聲譽,就該要在謝英出事當天,親自去查看一番。”
魏太傅頓時啞口無言。
“隻是,證據明擺着是向着懷王的,怎麼好客觀?”張禦史為難道。
謝陵立刻回道:“怎麼?謝準是死了嗎?雙方皆有人證,由物證相輔,斷案還需我來教你們嗎?我看陛下上位之後,朝堂上的人都該要換換了。”
沈應看着原還是反駁的人,被謝陵怼的說不出話來,要不是謝陵無心朝政,他還是很适合這個位置。
謝弘坐在龍椅之上,點着頭道:“皇兄說得有理。”
殿上立刻又跪倒一片:“微臣惶恐。”
“微臣惶恐。”
謝弘拿定主意後道:“懷王一案,交由三司審理,楚王監理,其他人等一律不許幹涉,在審理結果出來之前,晏淮入天牢關押,不得探視,有孫靖宇監守。”
“陛下,不可啊。”魏太傅焦急道。
謝弘是徹底沒了耐心:“魏太傅是對朕的處理不滿?還是擔心先帝顔面不保?你看看下面那些人,真相掩蓋的不隻是皇家,還有他們的親人,不能隻是為了一個人的顔面,讓那些人遭受罵名,魏太傅是打算以後讓朕做昏君嗎?魏太傅若還是擔心,所有的結果,朕一人承擔。”
謝弘說完,便大步地離開。
“退朝!”
等着太監說完,殿上的人這才一一退出。
隻留下了幾個人。
晏淮仍舊留在原地,看着晏楚,心中痛楚隻有他一人知曉。
孫靖宇站在他的身邊道:“晏大公子,請吧。”
晏楚剛想動,卻被一旁的沈應給攔下。
沈應沖着他搖頭,視線卻是落在了謝華清的身上。
晏楚随着她的眼神看去,心中了然,跟着沈應一起退了出去。
隻要大哥還活着,以後多的是機會。
謝陵也非常識趣地将孫靖宇一起給帶走,隻留下了晏淮和謝華清二人在原地。
從看着晏淮的那刻起,謝華清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謝華清緩緩朝着晏淮走了過去,她看着晏淮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陣刺痛。
謝華清輕喚了一聲:“表哥。”生怕驚擾了眼前的人。
今日的一切事情,都像是做夢一樣,夢裡時常出現的人,就在眼前,生怕夢醒之後,再消失不見。
晏淮卻是轉身,背對着謝華清,微微苦笑道:“臣如今相貌醜陋,怕是驚擾了公主的眼睛。”
“你胡說什麼?”謝華清繞了一圈,重新站在晏淮的對面,“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表哥。”
都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晏淮低着頭,謝華清的眼眶發紅,看着眼前人,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自信。
她伸出手,輕輕的撫着他的臉,觸及他臉上的傷疤時,晏淮本能地想要逃離,可謝華清卻怎麼都不肯松手。
“它一點也不難看,在我心裡,你就是你,”謝華清哽咽道,“每一次夢見你,我心裡有多高興,夢醒之後就有多失望,如今你還活着,站在我的面前,就足夠叫我欣喜,表哥,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華清,我——”晏淮叫着她的名字。
如今的自己如同廢人一般,怎麼配得上她呢。
從前礙于帝尊,沒有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換作今日,自己已然成了現在的樣子。
謝華清知道,自己一時不能讓晏淮接受自己。
隻要他還活着,他們來日方長。
她可以等。
四年都已經等了,以後她一定等得到。
晏楚跟沈應出了宮,坐在馬車上,晏楚才開口問着沈應:“你早就知道大哥還活着是不是?”
沈應搖頭:“也不算,那日在楚地,單獨見謝陵時,才見過了他。”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晏楚忍不住問着。
要是知道大哥還活着,他是何等的高興。
沈應看着他的眼道:“你要是知道他還活着,還會為了其他人昭雪嗎?”
你會舍得,讓他受牢獄之災,重新讓他遭受世人的辱罵?
晏楚說不出話來,扪心自問,若是自己知道大哥受了這般嚴重的傷,或許真的不會。
“我從來為的不隻是晏家,還有其他人,懷王是,皇後是,貴妃也是,還有你的父母,其他為了這場宮變枉死的那些人也是。”
“我也問過他,是不是要告訴你,他說不要,總有一天你們二人會見面的,那時你自然會知曉。”
晏楚實在忍不住好奇:“為何楚王會去救大哥?”
沈應搖頭:“或許是為了兒時的情誼吧,你們找了許久懷王的屍首,也在楚地。”
其實,這些年走不出來的,何止是晏楚和謝弘,還有謝陵。
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後悔自己怎麼晚了一步,沒有救到謝英。
雖然他們二人關系不好,但謝英總歸是他的親弟弟,就這麼的看着,他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其實,我們都沒有謝陵勇敢,隻有他,在出事之後,什麼也不顧的,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