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整潔的大床上,少女抱着一件老舊的白襯衫眉頭緊皺,忽然,少女掙紮着張開雙臂,從夢中驚醒。豆大的汗珠,順着少女的額頭滴落。
段書湘擡眸看向床頭的鬧鐘,才淩晨三點,她的夢魇越來越嚴重了。她疲憊地撐起身子,靠到床頭,看向手中的白襯衫。
襯衫衣角破損,暗紅色的污漬明顯是存在多年,早已與襯衫融為一體。她不禁拂過自己左手的疤痕,掌心仿佛再次傳來那人的溫度。
手機屏幕忽然閃爍,是趙莉的消息。她拿起一看,竟然有六十多條,從晚上九點一直發到現在,幾乎每隔三十多分鐘就有一串消息。
看着不斷湧進的新消息,她直接給趙莉打去視頻電話。
“我真的要氣死了!”趙莉暴躁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要不要臉啊,買你那麼多黑稿,現在路人都在罵你是皇族,都可憐上段畫意了,還說什麼她是堅韌小白花,期待逆襲打臉你!”
“九點多的時候一水全是誇你的,我還以為你要火了。誰知道十點多的時候,一個叫林蓓的記者發了條微博,段畫意風評瞬間逆轉,路人全部都可憐上她了。”
“你都不知道他們罵的有多難聽,他們都說你是……”趙莉說到這裡,立馬閉嘴,猶豫半天終究也沒說出口:“啊啊啊啊啊,買黑稿也不用買這麼黑吧。現在路人緣全崩了,都在瘋傳林蓓拍的那幾張醜照和你的冷臉照。”
“随便啦。”段書湘看着趙莉真心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心裡忽然一暖:“我猜的不錯的話,是不是有一個博主po了我跟周承宴好多張親密照?”
“你怎麼知道?”趙莉一愣:“書湘,那些惡評你要不還是不要看了,你早點睡覺吧。”
“我肯定知道啊,因為那些親密照就是周承宴讓我跟他擺拍的。就是為了坐實我跟他關系好,靠他上位這個人設。”段書湘無所謂地笑着。
“反正我不是真的要進娛樂圈,那些人要罵就罵吧。他們越同情段畫意,我就能越早解約,他們罵我這其實算是好事。”段書湘安慰地朝趙莉眨了眨眼睛。
“話是這麼說,但是被人設計黑料,天天被那麼多人罵,我是真的替你氣不過!”趙莉用力地錘了一下桌子:“不行,書湘,我先挂了,我要跟那些人舌戰到天亮!”
不等段書湘說話,趙莉就挂斷了。書湘知道趙莉的性子,她說罵到天亮就一定會罵到天亮的。想到這裡,書湘下床套了件風衣,趕緊往趙莉家裡趕去。
宛城的秋天向來蕭索,入夜冷風更是冰冷刺骨。她出門急,随手套上去的風衣根本扛不住,隻能緊緊裹緊衣服,加快腳步。
馬路邊,人影稀疏,車輛軋過銀杏落葉呼嘯而過,銀杏樹枝上殘留的枯葉在風中搖搖欲墜,不免給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凄涼意味。
少女形單影隻的身影,在滿地金黃落葉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單薄無助。
一輛林肯車内,周承宴結束晚宴,随手翻起微博,段書湘果不其然已經開始被讨伐,熱度最高的帖子就是林蓓那個,他洋洋灑灑看了幾眼,确實有水平:“林蓓是我們的人嗎?”
“不是,周總。”周承宴特助曹仕良如實說道:“我們原計劃是先把書湘小姐捧得再高一點,等一周後在開始爆黑料,沒想到忽然殺出來一個林蓓。周總,要把這個帖子壓下去嗎?”
“具體輿論如何?畫意那邊站的人多嗎?”周承宴有些煩悶地降下車窗,看向外面。
忽然,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中,看着那人踉跄的模樣,他心頭猛地一緊,然而最終還是漠然地收回目光。
“林蓓的帖子雖然火,但是大多數人還是看熱鬧的階段,并且書湘小姐出場太過驚豔,現在依舊是對半分的輿論形式。”
身邊的聲音猶豫了一下,還是接着說道:“按照我們的計劃,書湘小姐一定會比現在路人緣更加崩壞。”
察覺到特助的心軟,周承宴回過神,睨了那人一眼,手指無節奏地敲打起車窗:“怎麼,你是心疼段書湘了?”他語氣平淡,卻渾身帶着上位者的審視和壓迫。
驟然對上周承宴冷虐的目光,曹仕良心裡一驚,他不敢說謊,隻好硬着頭皮說道:“書湘小姐畢竟剛剛成年,這樣的輿論氛圍,我怕對她的心理影響太大。”
“周總,其實畫意小姐現在的路人盤不比書湘小姐差,我們何不順水推舟,直接開始買黑稿?”
“不比書湘小姐差?”周承宴的指尖一頓:“那就是還差喽?”他翹起二郎腿,雙手交錯随意搭到膝蓋上:“我花重金給段書湘砸那麼厲害的出道曲,就是為了把她捧高一點,讓她摔得更慘。”
那人滿不在乎地拍了拍平整的西裝褲,就仿佛他口中的人和他毫無關系,不是他的未婚妻一樣。
周承宴語氣平靜,然而就是這份平靜,讓曹仕良心底瞬間泛起寒意,他開口想補救,那人卻擡手制住。
“你可倒好,真讓我砸下去的錢給段書湘鋪路了?”周承宴臉上忽然出現一抹戲谑的笑,那笑容很快消失,語氣也由冷淡轉為薄怒:“我要推的是畫意!你給我記清楚這一點。”
男人冷硬的聲音在車廂中傳開,沒人敢多講一句話。
周承宴周身氣壓低得可怕,他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卻用最殘忍的語氣說道:“段書湘,工具而已。她摔得越慘,畫意的路越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