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後安定下來,有空間在,想來她一定可以帶着家人一起攢出一份家業。
百十年後,沒準能跨越階層,張家也能成為世家。
正是有着這份期望和底氣在,張青禾才有“既來之,則安之”的泰然。
最值得一提的是,空間可以進活物,包括人。這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隻是可惜因為缺乏種子,且時間尚短,靈田暫時還不能産出農作物,隻能先餓着肚子。
姐弟倆喝足如飽,便抓緊時間睡覺休息,一大家子的其他人也是。
隻有二伯家三堂哥的大小子小彘在哭鬧,嚷嚷着還想要喝水。
可又哪裡來的水呢。
距離最近的城鎮起碼還有半個月的路程,其間什麼情況都不清楚,水囊裡的水喝一點少一點,中途能不能找到水源也不好說。
張青禾聽着旁邊的哭鬧聲,側過腦袋,雙眼緊閉,隻是呼吸不覺變得急促。
小彘哭鬧了一會兒就被強壓了下去,平日裡最疼他的爺奶又沒有出來幫他。
又或者是累的,畢竟哭鬧也是需要精力的。
張青禾緩了口氣,忽視肚子的叫嚣,漸漸沉睡。
被叫醒的時候,張青禾一臉恍惚,感覺根本沒睡多久,就又要出發了。
旁邊也早已沒了他爹和弟弟的身影。
“來,喝口水醒醒神,一會該走了。”黃小花又遞過小半碗水。
抿了一小口,張青禾站起簡單活動下筋骨。
每動一下就是一陣酸痛,特别是雙腿,完全和她沒穿越之前,偶爾來了興緻跑步鍛煉的後遺症沒法比。
這劇烈的反差讓她不由鼻子發酸,隻是理智中斷了生理反饋的淚水。
邁着沉重的步伐,張青禾跟在黃小花身後,亦步亦趨。
隊伍再次出發,遠遠看去,細長蜿蜒,有如蟻行。
沒走多久,張青禾身上便冒出一層薄汗。
烈陽當空,對于處于困境的人們無知無覺,依舊噴發着火熱。
人群裡一開始還有些嘈雜,現在隻剩粗重的呼吸聲。
微風拂過,帶來的都是灼熱的氣息。
行進途中,道路并不平坦,時而還要上坡下坡,時刻考驗人們的耐力。
大伯家大堂哥的二丫頭小草,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沒有哭鬧,隻默默流淚又爬了起來。
大堂哥也沒說話,把她背了起來,一段路後,又放下讓她自己走。
張青禾走在後面,默默看着。
這樣的場景在她穿越以來,已經不知道發生多少次了。
“累不累,要不要娘背你?”黃小花察覺她的異常,以為她也撐不住了。
張青禾搖頭,黃小花背着家裡的包袱就已經很重了,她不能再增加她的負擔。
她确實很累,隻是不僅是身體上的累。
身前身後,所有的人,其實,隻要她想,她肯去做,就能把泥潭裡掙紮的他們拯救出來。
可是她害怕,空間是她在異世裡唯一的依仗了。時代的差異,注定了她與世俗觀念的隔閡,若不願屈服,空間也是她最後的唯一的退路。
她又如何舍得。
再忍忍,再忍忍,等尋到一處落腳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論是朝廷還是地主豪紳,總是要人種地的不是嗎?隻要給她一塊存身之地,利用空間她很快就能改善這些事的。
短暫休息了幾次,直至天色将黑隊伍才肯停下。但停下并不意味可以休息,他們還得趕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收集到足夠的柴火。
如今已經步入秋季,晚上會變冷,如果沒有篝火溫暖,容易着涼。一個不慎感染風寒,在如今時代、這個時候,是會要人命的。
張青禾同樣沒有休息,張家三兄弟一大家子除卻小孩子和幾個小媳婦留守之外,全體出動。
張青禾跟在堂哥堂姐他們一起,留小草看柴堆,他們在附近小範圍散開尋找零散的樹枝。
張青禾稍稍走遠了些,避開别人,悄悄的把視線所及的木柴通通收進空間裡,有備無患。
沒準還能在枯木裡頭撈些肉蟲吃。
幹旱時節,不缺柴火,夜幕垂落的時候他們撿了好大一堆,張青禾的空間的柴堆也高了些許。
點起篝火,婦女們再次忙碌起來,計較着雜糧和水,開始煮飯。
等待其間,一個個都伸長脖頸望着。這個時候天還沒冷下來,但他們都舍不得挪開。
火光下,他們的臉映得通紅。
梗着脖子吃完最後一口雜糧糊糊,肚子終于得到些許慰籍。避着火光,張青禾偷偷喝了口靈水順喉,順帶給小牛也灌了一嘴。
小家夥倒是适應良好,不過靈水甘甜,有更歡喜。
吃完,就着篝火,一大家子簡單收拾了下就準備睡覺。連日奔波勞累不提,得趁着現在肚子還有餘食,抓緊入睡,不然等又開始餓了就難熬了。
夾在爹娘之間,張青禾閉上了眼睛。
突然不遠處傳來哭鬧聲,亂糟糟的,張青禾正想撐起身子,被黃小花給按住了。
“沒事,有你大伯他們看着呢,睡吧。”
張山也道:“别怕,他們過不來,爹在呢。”
“他們”自然指的是自家村子外的逃荒人,有部分是路上遇到的,盡管大家走在一起,雙方卻是泾渭分明。
張家這種還算好的,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多少還有點底子。而最早因戰亂南下的,一路下來,所剩物資少得可憐。
其實張青禾不用看,也知道發生什麼,無非是搶糧。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村子的人也被搶過,所幸有護衛隊在,狠狠打了幾次,這才得以相安無事。
沒多久,哭鬧聲停了下來,隻餘寒風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