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惠風和暢,天朗氣清。
“昨晚睡得怎麼樣?”
寬敞的屋室裡,擠滿忙碌的婦女,她們手腳娴熟地穿針引線,為軍隊制作軍服。
這麼多婦女濟濟一堂,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
被問的是個新婦,隻因家裡窮養不了,一小袋麥子就被嫁了出去,索性夫家對她并不苛責,丈夫也是個本分勤懇的。
她不由有些羞惱:“這一大早的,齊嬸子說什麼呢。”
齊嬸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而後笑道:“我是說天黑了,睡得踏實,你想什麼呢。”
新婦鬧了個誤會,悄然紅了臉,嘴上卻道:“還不是嬸子你沒說清楚。”
旁邊的婦人聽了不由湊趣道:“那你昨晚睡得咋樣?家裡牲口有勁沒勁?”
“這還用說,年輕人火力旺,可不得使勁發洩。”
“這話不假,當初我家那口,剛嘗到甜頭那會,天天白天黑地的忙活,都不見喊累的,這會兒是不行咯。”
“那可得好好補補。”
“年紀大了,吃什麼都沒用。”
“話也不是這麼說,前些天不是打殺了頭老虎嘛,聽說那玩意讓李大夫拿去泡酒了,倒時讓你家男人去讨杯試試。”
“真的?那我有空去問問。”
“哈哈哈~”
“啐,一個個一把年紀了不知羞。”有人一本正經。
熟人拆台:“你是知羞了,知羞你還三年抱兩。”
“久别勝新婚,昨晚鬧了幾次?”話題兜了一圈,還能繞回來。
新婦大開眼界,雖又紅了脖子,嗓門卻不弱:“想知道,自己找個壯小夥試去。”
聽得這話,衆人又是一陣轟笑,倒是沒再圍着新婦打趣。
突然一個聲音道:“欸,你們說凰女大人還會讓我們回去嗎?”
話語中俨然把空間當成了家,盡管住的隻是簡陋的草棚,睡覺不踏實,不知道時辰變換、四季輪轉。
安靜了一瞬,有人回道:“傻了吧,地裡莊稼還沒收呢,肯定得回去。”
“就是,再說了山裡也呆不長久,沒見凰女大人都沒讓修整這寨子,全忙活裡頭去了。”
氣氛再次歡快起來:“就是,可别胡說。”
“嗚~嗚~嗚~,娘,二哥不帶我玩。”說笑間,一個小泥猴闖了進來。
“怎麼了這是?啧,哪弄的一身泥,一點不讓人省心。”婦人嘴上嫌棄,手上卻已經給他小臉擦拭幹淨。
“你二哥又怎麼你了?”
小泥猴抽泣道:“二哥嫌我泥人捏不好看,不讓我玩。”
“個臭小子!回來我就幫你說他,别哭了。不讓玩就不玩,省得弄髒身子,凰女大人說了,不幹淨容易生病,還記得不?”
“嗯,我知道了,不生病。”小泥猴乖乖點頭,生病可難受了,他不要。
旁邊一相識但不熟的婦人道:“喲,這是羊蛋子吧?好些時候沒見了,壯實不少。”
小泥猴的娘笑道:“是啊,多虧了凰女大人,這些天吃飽喝好,才有了點氣色。你都不知道,逃荒那些時日,我生怕他熬不過去。”
有人附和道:“可不是,主要是天界的仙水養人,我喝了這麼些天,感覺身上的老毛病都輕了不少。”
“凰女大人不是說了嘛,水裡頭有靈氣,能強身健體,滋養元氣。”
“仙水是真甜,我這輩子沒喝過這麼甘的水。就是可惜這會出來了,隻能吃飯的時候嘗。”
“拉倒吧,我不信你出來前沒往水囊裡裝帶出來。”當時人都搶瘋了。
“就那麼點,可不得留着等用得着再喝。”
“也是。”
“欸,裡頭的土你帶了嗎?”
“挖了一罐。你呢?”
“我也是,就是不知道種什麼,量有點少了,可也不敢多挖。”
“要不找李大夫問問,看有沒有靈芝人參之類的種子,沒準能種出仙藥。”
“仙藥?那地裡麥子不成仙麥了?”
“那可說不準,我活這麼大就沒見長勢這麼好的,一天一個樣。”
“話說,我們能吃上嗎?”
“我聽我家那口說了,得先供應軍隊,有多的才分給我們。”
“當兵待遇真好啊,有肉吃,有新衣服穿,可惜我當家的選不上。”
小泥猴見娘和嬸子們在那說的火熱,沒人搭理自己,就颠颠地往外跑。
二哥不和他玩,他就找爹去,爹那裡泥巴更多。
沒走多遠,小泥猴就到了目的地。
空曠的廣場上,一群漢子正在哼哧哼哧地和泥巴,将篩選過的細膩泥塊制成磚胚。
這些泥都是山下挖的,也不用挑,累計到一定量由凰女大人施展神通挪移過來。
小泥猴正四下張望,一個身上也沾了不少黃泥的漢子向他走來。
“爹!”他驚喜道。
“你咋過來了,你哥呢?”
小泥猴接着告狀。
他爹當即表示:“你去跟他說,要還敢不帶你玩,看老子回去不抽他。”
小泥猴卻是不肯走,盯着滿地的泥塊眼神發亮。
無奈,漢子掏一小塊出來:“拿去找你哥玩,别到處亂跑。”
泥胚到手,小泥猴當即興奮答應道:“知道了。”
看着他小短腿跑得飛快,漢子搖頭失笑:“别跑那麼快,小心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