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艾倒是沉得住氣:“慌什麼,這不過剛開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放心,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等防禦器械一消耗完,就他們那點人數,還不是任我們宰割。”
幾人一想,确實如此,也就安下心來,讓弟兄們接着沖。
隻是堅持了一會兒又一會兒,死傷近兩百人,這隘口還是突破不了,方艾也開始急了,皺眉道:“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山石滾木?”
落鳳寨被一夥災民破了,方艾自是知道的,可現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細看下,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但見守關隘的士兵甲胄齊備,相互間配合有度,臉上沒有半點慌亂,哪有半點災民樣子。
方艾第一反應是中了官兵的詭計,但細想又不大可能。哪有人放着好好的縣城不待,跑到山裡餐風露宿的。何況攻打這裡,是他們的主動的。
可這夥強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難道是哪家豪強的部曲?也沒聽說過啊。
方艾實在想不明白,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打都打了,後悔也沒用。
好在在他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終于有人沖上了隘口,接着如同以往一樣,潰敗了敵軍。
‘潰敗’的平定軍雖然四散得狼狽,但身上的甲胄和兵器都沒有丢,連日的苦訓沒有白費,他們遠遠地将賊匪甩在了身後。
逃回寨子,平定軍又勉強抵抗了一下,就被敵軍突破了。
賊兵歡呼着一擁而上,争入寨裡搶奪錢糧,這次損失不小,多少得補充回來。
然而迎接他們的,卻隻有一座空蕩蕩的寨子,連桌椅闆凳都不見一條。
“不好,快退出去。”見此情形,方艾最快反應過來,忙招呼衆人道。
可惜,他發現得太晚了,随着尖銳的哨聲響起,寨中各處猛地燃起大火,轉瞬蔓延全寨。
“快跑啊。”
原本還一臉興奮的衆人立刻變得驚慌失措,再次你争我搶地跑了起來。
最終逃出生天的不足百人,個個臉上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惶恐。
看着後方被滔天大火吞噬的寨子,方艾實在想不明白:“他們怎麼敢的?!不怕死嗎?!”
明明他們自己也在大火裡啊!
“瘋子!一群瘋子!!”方艾恨恨道。
早知道他就不該來招惹他們,損兵折将不說,還什麼都沒撈着。
山上的大火山下的人也都看見了,袁魁還以為是方艾放的,不由挑眉:“果然還是讀書人狠。”
隻是狠人沒能帶回繳獲,帶回的隻有廖廖數十人狼狽的灰頭土臉。
“怎麼回事?”袁魁壓抑着怒火問道。
方艾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淚刷刷地流:“屬下無能,害死了一衆弟兄,請當家的責罰。”
袁魁深吸口氣,重複道:“到底怎麼回事?”
一下子損失近一成的兵力,袁魁實在不想相信。
方艾雖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很好的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聽完袁魁沒有第一時間生氣,而是皺眉道:“會不會有暗道?”
他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瘋子,打不過你可以投降啊!沒必要同歸于盡啊!
方艾也不是沒想過這樣的可能,下山前還特意搜查了一番,可是毫無所獲。
總不能是把山掏空吧。
而且下山的路就這麼兩條,還在一個方向,都有他們的人把守,真要遁逃了不可能一無所覺。
不過确實有個疑點解釋不通,那就是如果真有同歸于盡打算的話,那寨裡的東西哪裡去了?那可是連張桌子都搬空了啊!
但方艾不敢說,同歸于盡總好過是被人算計,這樣好歹有把寨子滅了的功勞。
“好!好!好!一個小小的落鳳寨就讓我們死傷了這麼多弟兄,你方艾當真謀略過人!要是攻打縣城,是不是要把所有弟兄都賠進去?!”
盡管有合理的解釋,但袁魁仍無法接受這事實。他也知道哪怕換個人上去,碰上這樣的情況下場也好不到哪去。
但一開始他沒想着将落鳳寨趕盡殺絕,若是不趕盡殺絕,也就不會有損兵折将的同歸于盡。
“屬下無能,還請将軍責罰。”方艾知道這次他是栽了。
袁魁氣笑了:“責罰?!好,來人,拖下去砍了。”
“三當家息怒,軍師這也是無心之失,哪裡知道會有這動不動和人同歸于盡的瘋子。”手下人連忙勸道,多是平日裡和方艾交好的同僚。
也有人落井下石:“無心之失倒也未必,當初三當家可沒說要打。”
這話算是說到袁魁心裡了,不過到底沒真讓人把他砍了,而是改為打八十軍棍,負責的職務也一撸到底。
袁魁對方艾多少還是有些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