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洋洋灑灑落下,在空中随風搖曳,或飄落枝頭,或妝成大地。
文人雅士眼中,它是吟誦的題材,是寄情的意象,是四季輪轉帶來的美景。
但在升鬥小民身上,無疑是求活的又一險隘。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越州的小雪也變成了大雪。今早出了空間,張青禾訝然發現,地上的積雪已有她小腿深。
若是在張家村這并不稀奇,隻是沒想到,越州的冬天雪竟也這般大。
“往年也沒這麼大,就是近幾年,天氣逐漸反常。”衙門裡當值衙役回答了張青禾的疑惑。
張青禾不禁擔憂:“河面不會被凍住吧?”
越州山路難行,也是水運發達的原因之一,如果水面被凍住的話,流民南下的路怕是不好走。
這些天,張青禾陸續接收了不少南下投靠她的流民。
在生産地低下的現在,張青禾深知,人口是發展的前提。這些日子裡,她也不光是在埋頭發展,還同時向越州各縣引流。
她占領豐水縣的消息沒有封鎖,城門正常開着,有心人很輕易地便能将消息傳出去。
比如被她搶了米糧、食鹽生意的豪紳,被她禁了青樓、賭場的地頭蛇,還有被平價強制收購土地的地主。
為了平和過渡豐水縣,以免造成恐慌,耽誤發展,除極個别禽獸被處死外,大部分都單方面協商了。
可妥協不代表接受,張青禾毫不懷疑他們想弄死自己的心。
正巧,張青禾也想,她現在民心在望,他們也就無足輕重了,如果敢上蹿下跳,張青禾不介意順帶解決他們。
在絕對的利益沖突下,從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張青禾并不介意消息流通,反而還加大了傳播力度,隻是取得的效果并不怎麼好。
雪下了一夜,眼下小了不少,簌簌落在手邊,轉瞬消融。
懷着擔憂,張青禾出了衙門,往東城去。
走上路上,不時見到有人門前掃雪,連帶周圍的道路一起。
大掃除過後的豐水縣煥發了新顔,無需号召,人們也會自覺維護,無畏風雪。
路上行人不少,很多都是趕去上工的,人流多的街道兩邊擠滿了賣早食的攤子。
做早食的鍋子下是燒煤的爐子,這是公銷社拳頭産品之一,值得一提的是,土炕也流傳開來了。
南方和土炕,這倆詞湊一起就離譜。或許這裡的南,并沒有她印象中那麼南。
攤子上的煙火帶着熱氣渺渺升起,暖化了冰雪,也暖了人心。
“很久沒這麼熱鬧了。”
為免出現意外,在高龔他們強力要求下,張青禾身邊安排了兩個護衛。
畢竟縣城裡各方探子不少,有刺客也不稀奇。
這兩個護衛一個是空間裡選的,一個是衙門留任的人裡選的,二者都會些武藝。
發出感慨的正是留任的衙役,宋潛,字守拙。
宋潛的職位不是家傳的,而是縣令柳适親自征辟的,調任張青禾這之前,一直負責柳适的安全,張青禾這也算是挖牆腳了。
所以對于他的本事,張青禾并不懷疑。
張青禾看向他:“之前是怎樣的?”
“往年沒吃沒穿的,基本沒什麼人出門,都躲在家裡熬冬。好些人熬着熬着就死了,然後破草席一卷,扔亂葬崗裡。好點的,會等開春化土,找副棺材下葬。”
“說起來,全托殿下的福。”宋潛神色認真,并非谄媚。
他原是山民出身,底層中的底層,知道個中苦楚。
張青禾心情明媚起來,沒什麼比付出有了回饋更讓人高興和有動力了。
張青禾笑道:“這就是我要做的啊。”
另一護衛劉刀道:“殿下仁德。”
三人腳步不停,經過人群的時候,人們紛紛驚呼跪拜。
張青禾無奈,隻能加快腳步。
這種事她勸過,但收效甚微。而且就算聽了,之後隻要來個沒聽過勸的一跪,大家還是會跟着跪,張青禾也就沒堅持。
她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來到城東擴建區,張青禾把空間裡大部分人放出來,繼續修建房子。
按計劃,空間裡每戶都能分到一套标準房。
标準房的标準是,正中一間堂屋和一個主卧,左右兩間耳房,邊上再壘個小廚房,後院是牲口棚和浴室。
當然,都隻是黃泥搭建的茅草房,多餘的沒有。
不過也需要收取一定費用,不貴,隻是建房所需人工的基本工錢。
現在每家每戶都有收入,支付房錢并不困難。
落成的三百多套房裡,已經有人住進去了,空間得以輕省不少。
因為積雪原因,很多工作都暫時停了下來,也有不少是完工的,于是更多的人力都投入到房子的建設當中。
以當前進度,開春前空間裡的人全部落戶不成問題。
“凰女殿下,賀将軍他們快到糜山一帶了。”傳令兵回來通禀,并遞上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