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螺縣縣令大發雷霆,一把将桌上案牍推倒。
一覺醒來,還沒來得及上衙,就有衙役來報縣中富戶府中失竊,又有城牆外草棚的流民一夜無蹤。
現如今城内是謠言四起,說得最多的正是豐水縣的凰女。
張青禾凰女的事迹早已傳開,隻是信者少而疑者衆,如今卻是又添一實證。
“她想幹什麼?尉遲将軍為什麼還不發兵把那妖女拿下?”
螺縣縣令其實并不相信張青禾是天上的凰女,但知道她真有神通術法。
呂州盛平高家和禹州太阿青氏接連出言證實,世家豪族但凡有點地位的都已經知道,這位凰女可謂是本領通天。
一出手就連人帶物搬空了整個平陽縣,害得平陽縣面對賊匪無兵可守,無糧可待,隻能陷入賊手。
第二次偷走了隆谷縣大量軍械和物資,緻使縣中人心惶惶,被鈞天教趁虛而入,連同逆賊馬峥一起,攪得青陽郡不得安甯。
太阿青氏出身的縣令青英也因此被罷黜歸鄉,值此動亂之際,怕是再難起複。
原本聽說她占據豐水縣,相距不遠的他就已經夠忐忑了,生怕哪天被找上門來,不想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螺縣縣令那叫一個恨啊,恨自己沒能及時轉移家财。
沒錯,他悲憤欲絕的原因是,他家也被偷了。
“大人,現在城中不少人打算去豐水縣投靠凰…妖女,我們怎麼辦?”縣丞一臉焦急。
縣令冷哼:“怎麼辦?從此刻起,增派城門看守。凡攜帶行李、拖家帶口的,一律不許出城。個人出城的,也要出具裡、坊做保明證。”
“這,城中這麼多人每天進進出出的,如此行事,怕會引得衆人不滿。”
縣令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道:“不滿,不滿就都抓了。那妖女明顯是反賊,前去投靠的定也是反賊無疑。”
反賊的話,那是要抄家的!
縣丞眼睛一亮,恭維道:“大人高明。”
打着撈回本的決心,衙門這台腐朽的機器一下子高速運轉。
張青禾路上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不由慶幸聽了張依依的勸說,沒把錢糧分給城中貧民,不然又是一番敲骨吸髓,甚至上門明搶。
對于這時候的官吏,張青禾從不覺得他們能有什麼下限。
不過鬧了這麼一出,張青禾一路便也沒再張揚,隻沿途将流民收進空間。
五天的日夜兼程,張青禾終于到達了來到糜山附近。
而後又足足花了三天,這才滿身狼狽丢了半條命似地穿過糜山山脈。
其間張青禾滾過斜坡、攀過峭壁、走過木橋、跨過山溪,野外探險的大部分地形都被她過了一遍。
這還是冬天,萬物蟄伏,瘴氣衰減,不然更是難上加難。
要不是有空間續命,張青禾都走不出去。
難怪這時候的人心裡都滿懷敬畏,走過這麼一遭,她也心存敬畏。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僅瑰麗,也充滿危險。
出了糜山山脈沒多久,張青禾便見不遠處立着一片營帳。
張青禾不懂營帳布置,但見營帳周遭拒馬、陷阱齊備,營牆高壘,值守士兵軍容整肅,就知道差不了。
“凰女大人!”
“凰女大人!”
這一切奔波勞碌,在見到賀二牛他們時就都值得。從他們激動的神情中,張青禾可以看出彼此想法相同。
“屬下拜見凰女大人!”
賀二牛領一衆親衛重重叩拜。
張青禾忙把人扶起:“黑了,也瘦了,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短短一句話把賀二牛這個粗犷漢子說得眼眶發熱,當初讓他領軍也是無奈之舉,屬于趕鴨子上架。對他來說,是為難的。
他小民出身,除了一身勇武和多了點見識,根本不懂如何排兵布陣、領兵打仗,能一路堅持下來,這裡頭的苦可想而知。要知道這不是幾十人的團建,而是成千上萬人的吃喝拉撒,還兼訓練成軍。
“屬下能領軍南下,一路多虧了楊老大人。”
賀二牛并不居功,事實也的确如此。正是楊言存在,前期行軍才能亂中有序,錯中維|穩,讓他得以有時間慢慢摸索成長。
張青禾當即向一旁的捋須的略顯憔悴的老者躬身一禮:“此行有勞楊公了,青禾感激不盡。”
雖說别人是投靠了自己,但一來就讓老人家擔這麼重的擔子,多少有些不厚道。
楊言連忙側開身子:“凰女殿下折煞老夫了,言既投效主公,自當盡心盡力。”
“隻是老夫凡夫俗子,能力有限,沒能将所有人平安帶來,實在有愧凰女厚待。”
賀二牛也謝罪道:“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凰女殿下責罰。”
張青禾這才留意到,賀二牛身後的跪着的,少了幾道特意銘記過的身影。
張青禾艱難開口:“折損了多少弟兄?”
賀二牛垂首道:“近衛軍十七人,平定軍一百六十八人,還有投靠的流民五百一十二人。”
說實話,這傷亡數目其實并不多,在這出門靠兩條腿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