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間,被雪壓斷枝條的斷口處冒出了綠芽。回過神來,冰雪已然消融。
再有幾日,便可以動土造田了,得到這個消息,張青禾渾身都是幹勁,恨不能馬上開始準備工作。
不過眼下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首要的便是今天的閱兵封賞。
為此,上上下下足足準備了五天。
連帶來到豐水縣後訓練的兩千士卒,加上南下路上投靠的一千,張青禾麾下不知不覺間有了近八千可戰之兵。
人一過萬,無邊無沿,而八千,已然不遠矣。
但相對地,目前所管轄的百姓隻有十萬左右,軍民比例多少有些高了。
張青禾是有意裁減一部分的,因為好些兵丁是倉促間沒篩選過的,或是年紀大了些,或是家中獨子等。
不過大家的從軍意願都很高,當然,主要是待遇好,後面還優先分地,所以都不願意被清退。
綜合考慮到勞動力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張青禾便打算将一部分戰兵改組成建設兵團。
至于外部的威脅,張青禾可以肯定的是,開春之後,豐水縣和沃野尉遲家必有一戰。
因為多次拒絕,尉遲家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就差下最後通牒。
蹭吃蹭喝的鄭鴻适時又抛出了橄榄枝,言明隻要她肯和皇叔王衡合作,就可以以大義名分,讓尉遲家沒有征伐借口。
這次放寬了條件,并不一定要她當皇後,國師也可以。
張青禾依舊拒絕。
合作可以,但前提是以她為主的無條件配合。
顯而易見,鄭鴻不可能接受。
張青禾雖然不想看到有人犧牲,但并不害怕打仗。二者看似矛盾,但并不沖突。
她很清楚,她要的,隻能在血與火的戰争中赢取。
為此,不惜犧牲!
所以相反的,張青禾需要戰争,一場打出名氣的正真的戰争。
凜冽的狂風裹挾冰雪消融的冰冷呼嘯而過,吹得營地上的軍旗咧咧作響。
“咚!”
“咚!”
“咚!”
随着激昂而渾厚的戰鼓聲響起,無數換了新裝的軍士從各處營帳中湧出,彙成一道黑色洪流。在各級将校的指揮下,慢慢步入校場。
關于軍服,張青禾沒有改動多少,隻是相對于朝廷的,在胸口位置多添了一塊火焰形狀的紅布,加以區分。
張青禾端坐閱兵台上,賀二牛領補充完整的,身披重甲的一百近衛軍持戟而立。
時至今日,軍隊的形制其實一直都比較混亂,軍紀相對來說也是比較散漫的,也沒打過一場像樣的仗。
若要強軍,必要整軍。
借着這次閱兵,張青禾便是打算将這些都一一定下來。
三通鼓停,校場上已經站滿了士卒,一眼看去黑壓壓的一片,他們如标槍挺立,面容肅穆。
不過也有沒能及時到位的,自有軍法官帶去行軍法,每人三十軍棍。
現在這個場合,其實直接砍頭也不為過,正好以正軍紀。
隻是到底是條人命,張青禾不想就這麼舍去,所以軍隊裡違反軍法,大多以體罰為主。
當然,像臨陣脫逃、怯戰、散播謠言等影響軍心之舉,該殺的還是要殺。
畢竟這些情況下,一個不慎就是全軍覆沒。
“嗚~!”
一聲悠長的号角聲在台上遠遠傳開,所有士卒的目光都看向台上高坐的那道瘦小身影。
張青禾站起身,緩緩向前,直至台前站定。
她雙手一擡,高台兩邊豎起的根根火把頓時自燃,竄起道道火舌。
“凰女萬歲!”
“凰女萬歲!”
台下當即響起陣陣高呼,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張青禾雙手下壓,呼聲漸停,恢複肅靜。
張青禾朗聲道:“早前我給你們發糧饷,有人不同意。”
“說南下的将士和其他流民一樣,迫于流亡也是要南下的。”
“甚至我們還提供了糧食、軍械,根本不用再給糧饷。”
張青禾一句一句說得很慢,因為她的話還需要四周負責傳話的士卒複述。
他們一個個舉着鐵制的簡易喇叭,大聲地重複着她的話,将她的話傳遍整個校場,傳入每個将士的耳朵裡。
南下的将士聞言有羞愧、有不忿,但沒有亂吵亂動。
張青禾繼續道:“說豐水縣的将士,倉促成軍,良莠不齊。天天糧肉靈水不斷養着,卻沒半點戰績。”
豐水縣的士卒剛還看戲呢,火一下就燒到他們這裡,表情一下子和南下的士卒們一樣。
“我說南下的路走得辛苦,訓練的過程辛苦,所以你們值得。”
“但是這并不能說服所有人。”
“因為,軍士能讓人看重的,從來都是戰場上的功績!”
“而你們,沒有。”
“我說,你們不是沒有,隻是沒有機會!”
“隻要給你們機會,我相信你們不會讓大家失望!你們會證明自己值得!”
深吸口氣,張青禾大聲道:“你們說,你們值不值得?!”
“值得!!!”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