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從來就沒有神靈，更無凰女！”

此前以凰女稱呼張青禾不過是對她非凡本領的尊重，但眼下親自體會到二者的差距，沉穩持重的尉遲恭也不免失衡。

他看了眼無可挽回的戰局，長歎一聲：“此戰非站之罪也。”

他閉上了雙眼，右手舉起砍刀，一刀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秦璋看着，倒也生出幾分敬佩，交代親兵道：“把他屍首好生收斂，交由殿下處置。”

沒了尉遲恭的阻擋，中軍大旗很快被秦璋拿下，宣告這場戰争的落幕。

營帳的火光漸息，烽煙所過之處，留下一片廢墟。

擡眼望去，雜亂的地面上滿是碎木斷戈，還有一具具胸膛沒了起伏的屍首。

大多數是敵軍的，襲擊來得突然，他們很大一部分人連甲胄都沒來得及披上。也正是因此，張青禾一方才能以相對較少的兵力與之焦灼。

但己方死去的人數也不少。

這是己方将士第一次正面與敵人厮殺，盡管張青禾及時出場，但傷亡也難以避免。

“賴主公神威，末将幸不辱命！”

秦璋咧嘴前來回報，這一站，他打得可謂酣暢淋漓。

張青禾笑道：“辛苦明德了，此次能這麼快結束戰鬥，明德也功不可沒。”

秦璋遺憾道：“就是可惜沒能生擒尉遲恭。”

“無妨，你沒事就好。”

張青禾倒是看得開，這種人顯然是不可能為她所用的，死了也好，逃了才是麻煩。

秦璋感動不已，當即請纓道：“還有不少人趁亂逃了，末将請求追擊。”

張青禾擺手：“不必，自有陽和堵截。況且天還黑着，貿然追擊，敵人拼死反抗下恐多折損，未免得不償失。”

陽和是張朔的字，他被安排去堵截敵軍後路。

秦璋拱手道：“是屬下欠考慮了。”

張青禾好笑道：“你不是欠考慮，而是急功近利。”

秦璋憨笑，全然沒有之前戰場厮殺的修羅樣。

張青禾打發道：“行了，要還有功夫就幫忙看着點俘虜，别讓他們出什麼亂子。”

秦璋恭敬道：“屬下遵命。”

安排衆人打掃戰場，張青禾遊走各處将傷員統一收入空間的衛生院進行救治。

戰場之中，最有價值的，不是什麼繳獲，而是這些生死搏殺後還存活的傷兵。

隻要他們能恢複好，軍隊戰力就有保障。

晨光微曦，一抹白光劃破天際，将戰火殘留的慘烈照得分明。

遠處埋伏的張朔壓着成百上千人回來，看着頗有成效。

見了張青禾，張朔單膝跪地：“敵軍狡猾，走脫了幾個将領，末将未能盡全功，有愧殿下之托。”

張青禾将之扶起：“局勢混亂，夜黑如墨，如此在所難免，陽和不必自責。”

“是。”

盡管凰女殿下這樣說，張朔還是難免慚愧，他可是聽說了，秦璋困死了敵軍主将尉遲恭。

他在後方堵截潰兵，卻還跑了幾條大魚，不管有什麼理由，結果來看，他就是比秦璋差了不少。

雖然實力上的比拼也是如此，但他并不甘心。

總有一天，他要成為凰女手中最鋒利的劍。

張青禾不知道他内心的複雜，但她也樂見張朔的失落，畢竟知恥而後勇，有競争有攀比才有進步。

張青禾吩咐道：“戰事遠未結束，且暫時先去休整，以備後敵。”

張朔恭敬領命：“是。”

天亮之後，張青禾把空間裡的勞力都放了出來，讓他們幫忙打掃戰場。

卧濤山那邊還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組織進攻，他們需要快速做好迎敵的準備。

箭雨消耗光了，柴火也燒完了，還有戰備的折損等，這些都需要盡快補充。

有了大量人力幫忙，戰場打掃的速度很快。

不多時，原本到處是殘骸的營地便被清理一空，敵兵的屍首和殘肢斷臂也被歸攏到了一起。

看着小山般的屍堆，張青禾長歎一聲，讓人放火燒掉。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張青禾相信他們其中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而戰，明白他們也隻是苦苦掙紮的一員。

可是作為敵對雙方，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所能做的隻有在巨大優勢下給予他們投降的機會。

戰場上的厮殺，她沒辦法挽救。

尉遲恭他們意圖趁亂速攻，不給張青禾反應時間，所以攜帶的物資并不多，隻有萬餘人的三天口糧和一些攻城器械。

粗粗整理了下，張青禾發現打了這一戰，最大的收獲竟然是俘虜。

她簡直要吐血。

戰争打的就是後勤，帶這點東西，是看不起誰。

遙望遠處的卧濤山，張青禾咬牙切齒。